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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时见辰昱已喝完了药,床边摆着一个空碗。平九将空碗拿到桌上,听身后人语气如常,却是话里不怎么爽快的道,“这药怎的这般苦。”“不苦怎的是良药呢。”平九走到床边坐下,好笑道,“怎么,瑞王殿下还怕吃药不成?”略不屑的笑了一笑,辰昱还未答话,却是忽然抚着前襟皱了皱眉,“我怎觉得……”平九还未做出反应,却见辰昱忽然猛的咳嗽起来,手指紧紧抓着被单,那架势似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平九果断的在辰昱身上点了两个xue位,咳嗽稍稍缓了,却是嘴角已经见了鲜血,平九搭上辰昱的手腕,略一诊脉已是皱紧了眉头,二话不说走到桌前,拿起那个空碗仔细闻上一闻,突然脸色一变。“药单上已有甘草,怎么会混入芫花?”辰昱猛地咳了一口血,手中鲜血淋漓,他抬起头,面上白的如纸一般,一双眼睛乌沉沉的,他微微抬起一只手,往平九离去的方向伸了伸。平九握住他的手,从怀中给他摸了一颗药丸,混着血水吞下。辰昱的意识已是半昏迷了。平九将他的双手穿过自己的肩膀,背起他就往外走。刚一开门,迎面却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江易阳,江易阳神色激动,“陆大侠,听说你明日一早就……咦?王公子怎么了?”平九摇了摇头,脚步不停,“我们今晚就走。”江易阳跟在平九身后,绊绊磕磕道,“今、今晚就?可、可你们,这,这怎么行!”平九一跃至马车上,将辰昱倚靠在车中,掀开帘子,见江易阳一脸呆呆的,极为不舍的表情,叹了口气,“王公子今夜的药被人混了芫花,眼下性命难保,一般法子已是没效了。”江易阳大吃一惊,“药被人动了手脚?怎会!我这便去严查清楚,陆大侠你等我……”“不必了。”平九坐到马车坐上,坚定的摇头,“此行仇人不少,再待下去恐怕会拖累清净山庄,所以这便走了。来不及向江庄主告别,还望见谅。”“可……”江易阳攥紧了衣袖,眼圈发红,却是忍了忍情绪,道,“陆大侠,我们还会再见吗?”“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平九挥鞭,马车扬长而去。“江公子,后会有期。”第11章第11章平九驾马车一路向西南行驶,昼夜不歇两天两夜,那匹马早已是累垮了。这两天,辰昱大半时间都在昏迷,时而清醒便咯血不停,平九诊着辰昱的脉象,眉头一次比一次皱的紧。原本毒性已经近乎稳定,却在这种时候被人做手脚。情况反而比之前还要糟上许多,如今要再根除毒素,怕是没那么容易了,除非……平九望着辰昱双眼紧闭,血色尽失的脸,内心有些不平静,瑞王是要平天下的人,若在这种阴沟里就翻了船,岂不可惜。月色微凉,树影簌簌随风,四周寂静的仿佛有回响一般。平九沉思一番后,忽然抽出刀刃,对着自己的手腕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涌出,溅落在青色的衣服上,与那血腥气相伴的,竟还有一股子微弱的异香。平九扶起辰昱,将自己流着血的手腕对准他的嘴,辰昱随着咽了两小口血,却察出有异样,瞬时睁开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漆黑异常,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竟不似一个性命危在旦夕的人,他唇上沾着血,使整个人更有一种令人惊异的绝世风采,他缓慢沙哑的问道,“这是什么?““是我的血。”平九的视线一直未从他脸上移开,说话时神色间泛上一丝悲哀,然而辰昱只听得见他平常的嗓音,“我的血天生异禀,能压制百毒,只是你中毒太深,我的血也只能为你续命。”辰昱沉寂了几秒,忽然笑了,伴随着轻轻地咳嗽,断断续续的血泡溢出嘴角,却是锋锐的问道,“血有异香,能解百毒……原来你是伏人?”时至今日,几乎人再没听过有关伏人的传闻了,却提起来人人都知道,伏人乃是前朝的皇族。要说到伏人和北青皇族之间的莫大渊源,还要追溯到辰昱的爷爷那辈去。辰昱的祖父,当今皇上的父亲,乃是北青开国皇帝辰朔。辰家原本是前朝的武将遗族,辰朔之父,生前曾任前朝将军,战功赫赫,却后来遭人诬陷谋反,被伏人皇帝株连九族,辰朔侥幸逃脱后,结党起义,内心始终对伏人痛恨之极,登基后首要的事,便是将帝都所有伏人尽数杀光,其余流亡在外的血脉无论亲疏全部通缉,只要发现格杀勿论,血洗长达百年之久。加之伏人素来以鲜血能解百毒,其香异于常人著称,在普通人中也极易辨别,朝廷近百年对伏人赶尽杀绝,为的就是要让这个血脉彻底绝了后,以了却始祖的灭门血恨。是故现如今,世人很久没听过关于伏人子嗣的消息了。平九久未答话,却听辰昱又虚弱的逼问道,“陆秋鸿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是想要为伏人谋生路么?”平九抽过一根纱布缠在手腕上,血势渐渐止住,空气中的余香却未全然散去,道,“师傅去世后,如今天下间伏人血脉只剩我一人,前朝百年恩怨,赦免与否也无关紧要了。”辰昱用拇指抹去嘴唇上的血,放在嘴里尝了尝,混合着腥甜与药草般的香涩,“你不怕……暴露伏人的身份……我杀了你么?”“我怕,可我更怕王爷没命活到平远山等我救你了。”平九望着辰昱,指尖轻轻描摹他眼睛的轮廓,道,“我的血也只能暂时压一下毒性,王爷若真欲取我性命,也还是得先养好身体才是了。”辰昱听的一怔,那双空洞的看不见的眼睛里竟一时掠过浓厚的思绪,他闭上眼睛。平远山地势奇绝,山高路陡,初冬时已是大雪封山,想用马车登顶是无法的。平九将厚重的衣服尽数给辰昱裹上,从山腰处下车,放眼望去银装素裹,一树一丛都盖了白雪,平九环视着周遭熟悉的景观,背起昏迷的辰昱,往山顶上走去。平九在这座山上长大。小时候,师傅不让他和师妹二人私自下山,平九便只能待在这山顶上,练武,学艺,玩遍了师傅所设的所有阵法,每一块小石子都待在他记忆里。平远山一共三处山峰,陆一品的院落就建在其中一座上,有人若想要接近这院子,一路上共需破解有五个阵法,在常人眼里觉得闻所未闻的布阵,对平九而言却走了千百遍了。还有这条回家的路,院落中早已败落的山梅花,阁楼里每一处字画,壁橱里每一中药材,紫檀桌椅的棱角,房间地面的每一处坑陷,平九也早已熟悉过千万遍了。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再没人逼他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