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157）
【探】（157）
“不用管我，你走就是。” 蓝锁器械室。 内斯拒绝了格斯纳的晚餐邀约，他坐地上埋头滑着手机。 拜斯塔晚训结束，众人俱挥汗如雨，早跑的跑淋浴间，去的去餐厅了。 器械室有且仅有两个人在。 格斯纳没说话。面对拒绝，他再次递出橄榄枝。 是瓶没开封的电解质水。他从自动售货机那儿一块带来的。 内斯同样拒绝了。没有一丝犹豫。 “我不喝。你喝吧。” “我就想自己待一会。” 他已经很客气了。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可格斯纳依旧听不懂的样子。电解质水停在两人之间一动不动。 内斯总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表情阴沉。 “我说了……” “喝点吧。”格斯纳也开口了，“刚锻炼完，为身体着想，喝点吧。” 他打出关心牌。 “……我自己会为自己着想。” “那也喝点吧。给个面子，我都买来了。” 格斯纳递出去的手微微动摇了，“我记得，你从德国青训那会，就只爱喝这个牌子的这一种口味……不是么？” 他连情怀牌都打出了。 内斯抢过饮料咕隆咕隆一饮而尽。 他们俩现在关系很怪。 很难形容有多怪。因为成年人之间，关系一旦变怪了，就会马上变浓。或者变淡。 成年人没有过程的。所以也没有解释。只有结果。 他们能做的，就是对已经出了结果的关系，叠加上后续影响。 “你在看什么？” 去往餐厅路上，格斯纳注意到内斯依旧在低头滑手机。 他余光瞟到很多汽车图片。 这行为不好。但另个不说话，他没办法了。 “你要换车了？” 格斯纳抛出的明明是个问句，但听着更像个陈述句。 他没有硬要对方回答。 “哦对，今早上车库都没见你车，怪不得。” 在餐厅，他们找了一处面对面的位子坐下。培根煎蛋端上来，格斯纳还在问。 不，是在说。 “旧车不开了么？” “噢……是不是卖了？” “卖了多少钱？” “哦对……德系车在日本这里不咋受欢迎……但探岳的话至少不会跌掉一半吧？” “应该没有……应该没有，我那辆就怕是……” 内斯总算从手机里抬头。眼神烦躁到像要把他的皮给剥了。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叉子往桌上“叮”地一磕，内斯已甩脸走人。 格斯纳低头，三口并作一口扫荡完盘中蛋白质，他也起身了。 也许成年人也可以有解释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我女友的事？” 格斯纳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餐厅里来说应该更小。 但远处的男人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我不问，你也会想告诉我。” 内斯已驻足。 “对，没错。”格斯纳走近他的背影，坦白道：“你不问我也会想告诉你……因为我知道，就算你生气，我也一定要说。” “那你不要说了，我也不会听的。” 背影又走远，可是走得好慢，好沧桑，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令已知真相的男人不禁心痛起来。 “好吧，那我不说了……我再不说了行吗？你能正常点对我吗？” 格斯纳接连地发问，坚持地发问，这回他必须从他口里知道答案： “我们还是兄弟。我只要这一句。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那背影转过身，没有片刻迟疑，“前提是，你放过她。” 她是谁？ “好。”格斯纳咽下后半句，是她应该放过我。 “没有车你今晚怎么回去？要不要我……” “不用了。” 内斯第三次拒绝他了，但他这一次是笑着的。 “亚实来接我了。” 他表情居然变得很甜蜜，好像只要叫出那个名字，他的表情就一定会变甜蜜。 内斯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想更甜蜜的事情。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卡罗拉车型虽小，不过车内暖气很足。 冰袋上的水珠正不断沿着女人手背缓缓滴落。 女人将冰袋按在一边脸颊上。因为她的脸颊肿了。肿得跟东京新仓屋的新品粉红馒头一般高。 是谁把她打肿的。五指印子消了很多，但遗存部分。 车内昏暗，仅有手机屏亮着光。车内安静，也仅有手机正发出声音。 聊天记录显示新消息。 【亚实，我这边好了，你呢？】 【你慢慢开，我不急，注意安全。】 【生日快乐，宝贝。】 【你猜猜看，我准备了什么礼物给你？】 …… 消息简直是跳出了一箩筐。而女人仅仅只瞥一眼。 “呼——” 她扔掉冰袋，捂住脸，整个人后仰完全靠在驾驶座椅背。 好像她很累。 可是不出五秒钟她就放下手了。 她翻下车内后视镜，手脚麻利地用脂粉快速掩盖掉指印。至于肿起的高度，她管不了了。 她最后确认一遍妆容，又朝镜子笑一下。她的笑容依然很甜。 这就够了。 半分钟，翻回镜子调整座椅启动发动机踩下油门。 车子离弦般驶出，女人开车速度很快！ 车后座角落，冰袋上的水珠渐渐漫延成滩。 依旧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