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董事会

    这就是她找他的全部过程，可以说徒劳无获，甚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使她鼓足勇气、豁出脸皮、牺牲掉了人格尊严，仍旧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帮上一点，反而又蠢又弱又没用，真是个废物……

    另外，自那之后，她与杜主席再无交集，直至他回国。她对这位父亲是有怨恨的，哪个父亲能对孩子这么冷漠？完全不把手背当块rou！

    杜烁听完，沉默良久。

    他想不到。

    他知道父亲永远忙着生意脚不沾地，知道秦靓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知道秦燿养尊处优万般溺爱，也知道她们搬家转学换工作，却唯独不知道这几次徒劳无功的白白付出。

    夜深了，晚风清凉，微微吹拂中，送来了后花园茉莉的幽香，远处的松涛涌起波浪。他的心也随夜风一样，不住摇摆晃荡，把尘封的往事勾起又搅个稀碎……

    翌日整装去公司，他难得主动向她留印一个深吻，摸着她的脸告诉道，这几天没好好待在她身边，之后肯定双倍补上。

    果然，董事会刮起了狂风暴雨，是耗子假扮的雷公电母企图发号施令、作威作福。

    秦正雄隐忍蛰伏那么久，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他自以为卷土重来，算无遗策，必然成事，便趾高气扬目中无人。殊不知一切反被人看在眼里。

    他揪结了一批人，四处搜刮来集团这两年的核心数据，想办法鸡蛋里挑骨头，拼凑出一堆大大小小的问题，拿到高层面前振振有词叫嚣着。其中许多弊病明眼人一下就清楚，不过是陈芝麻烂谷子，可有可无的小事，毕竟船大了底下难免有脏东西。不过有个核心问题令在场所有人动摇。

    秦宣称，近些年商场看似运转良好，客流不减，一片热闹繁华，但实质弊病令人胆寒心惊。乍一看，总销售额和利润在增加，但速度异常疲软，远比不上十年前的突飞猛进。表面盈利似在增长，大家的投入也与日俱增，归母净利润却持续低迷，在座所有人的资产收益更是长期疲软。且近年来集团为商城这个主营业务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回报又如何？比率堪堪过7。说明背后大有问题，要好好重视！

    这套说辞不禁令人起疑，大家听进去了几分，底下一阵躁动不安、窸窸窣窣的声音，人心惶惶交头接耳。小杜总却一语不发。镇南出来解释，试图添一剂强心针：商场在小幅转型，虽大体稳固，但升级改造期间出现这些数据很正常，各位不必忧心。如果目光长远些，看到未来两年，必有成效，结果一定改善，给大家一个惊人的回报！

    镇南此番言论让一些人安心，一些人依旧思虑，还有一些人在蓄谋已久的煽动下，死活不熄火。就有人站出来炮轰“肖总青年才俊，聪慧非凡，眼光确实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不过大家图的就是一个收益，别说没给信任，已经给了三年多了！才三年就被搞成这个样子，再有将来还不知怎么办呢！”

    话中的质疑不满已经溢于言表，他代表着一伙人。这批人始终对立，明目张胆的不信任，任你如何解释也没用。他们在秦的教唆下寸步不让，一鼓作气、有条不紊地兴师问罪。

    一些人支持镇南，即站在小杜总这边，还有一派不发表意见，会议便这样陷入了僵局，相持不下。身处漩涡中心的主人公自始至终沉默着不说话，眼见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张口问道，“秦总说的这些确实有其事，不过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提高效率，我想请问，您之后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这货倒这么直接！呵，认怂了吗？他想怎么办？他的真正意图是换人换车，只不过碍于董事长的私人关系和当下不明朗的情势，不好意思全讲出来而已！他要换新天！调转船头，好好掌舵，重新整顿。

    原来如此，秦党一众不依不饶、盛气凌人，还以为要把天掀了呢！看来也就那点能耐！

    不过小杜总心里清楚，今天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很难收尾。若任由这种分裂对峙持续，长期下去只会毁了秦唐。然而到底怎么交代、怎么解决、多大程度实现他们的诉求，决定权并不在这儿某一个人身上。得看那位高权重的董事长的意思……

    杜建刚已经被惊动很久了，全程隔岸观火，默不作声。乱七八糟的众人好似也意识到这一点，反应过来老牌顶梁柱的存在，不约而同停下议论，纷纷望向正东方，等待他的立场表态。

    于是鸦雀无声的会场内，一言九鼎的老杜总缓缓起身。他言简意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却并未马上作决定，只承诺会给个满意的交代，请大家放心。现在先散会。

    支支吾吾的众人给了老总这个面子，渐作鸟兽状散了，镇南离开前意味深长望了杜烁一眼，又瞥了瞥他父亲。秦出去前的姿态则是：等着吧，还没完。他们都懂。

    高层们陆续走光了，会场就剩下他们父子。

    杜建刚这时才动身，带儿子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说话。顶楼的天台空旷，无监控无监听，绝对可放心畅谈。“这是怎么回事？你想我怎么做？”

    俩人在公司纯粹是毫无感情的上下级关系，平日见面不多，私聊更少，一个月也难得对答几句，就这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好的，明白，知道了。更别提什么额外掏心窝子的交流，能有今天也是罕见。

    “没什么，你不用管”。他冷冰冰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