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戈蒂被卡着脖子，脚步深浅不一地扔进了卡车后车厢。高跟鞋从右脚脱落，丝袜的背缝线也裂开了口子，她跌坐在地上，浑身狼狈不堪。被一起扔进来的还有里昂和“日Ben   女人”，他的脸上全是慌乱与害怕，而后在看向她时陡然变成怨恨。

    审讯室密不透风，黑的像个深洞，中间悬下一盏灯，周围一圈围满兴高采烈的蚊虫。

    对面的审讯员面色阴沉、双眼外凸，但到底在电话确认前没有轻举妄动。戈蒂脸色苍白地支撑着冰冷坚硬的木桌上，脚踝上的疼痛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里昂被带到隔壁。不久另一个jc推门进来，将“日本女人”扔在审讯桌上。东方产物，连问都不必多问，她又多了一项偷藏禁书的罪名。

    他们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里头的内容，阴沉沉的眼睛再次看向她时多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一人扬起下巴问，

    “哪来的？”

    “不是我的东西。”

    “呵、进了这里都还不老实，这是日本书，不是你的是谁的？肮脏的黄皮猴子们就是靠着这种手段去勾引男人？”

    “老实点，这儿可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承认罪行！”另一个大声说！

    戈蒂扣紧自己的腕骨，愤怒令她的血液涌动，可她害怕，非常害怕……

    “我不是日本人——”没等她说完，对面笑起来，      “有什么区别？中国猪岂不是更低贱？”

    戈蒂抬起头，双目通红。

    “种族亵渎和意图腐蚀德意志精神可是重罪，还有，这上边的内容足够让我们怀疑你是反社会份子，又或是——”刺耳的笑声交错着，“性变态？还是恶心的暴露狂？那可是精神疾病，我们现在怀疑你有精神病史。”

    “我说了，书是他的，我不清楚那是些什么东西……！”她的心跌进地狱里，连舌头都在打抖。但戈蒂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必须……“书是他的，纠缠我的人也是他，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这是在诽谤……所谓的精神疾病，更是在污蔑……！”

    刚要发怒，有人敲门进来报告，说成功联系上了柏林大酒店的老板。两人对视一眼，只好先起身去接电话，表情意外之余居然是意犹未尽。原本还想让这个婊子详细说说她那些丑事的。

    房门歪向一边，一个出去了，另一个捏着书审视她好一会儿后也出去了。门口有人守着，外头隐约传来暴戾的训斥声，戈蒂深呼吸着，竭力忍住泪水。

    …..

    “你有证据吗？”电话那头言简意赅，语调里带着点轻蔑和不耐烦。

    “额….禁书的事情的确还在调查之中…..不过，两人在巷子里纠缠不清是我们亲眼看见的…..”审讯员捏着话筒，斟酌着字眼，小心问道，“俾斯曼先生，请问，方便问问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所以，按照正常流程她会怎样？”

    “是这样…..如果只是单纯的收藏禁书，按照《反yin秽出版物》的法规，轻者上交罚款，重者会被判短期监禁和劳改，这个、这个是可以商量的，但她在大街上和一个雅利安少年拉扯不清，举止暧昧，情况就会变得严重许多，这会涉及到另一个法规……”摸不清关系，审讯员说话没有底气，“俾斯曼先生，方便问问那位姑娘有没有……..”

    训斥声停了。一个面色憔悴穿着一样秩序警察制服的男人走过来，往门里头撇了眼，手搭上同僚的肩膀。

    “这个不能算吗？”

    “估计够呛，她上边的人好像来头不小。”

    “真该死，这个月马上就要完了，指标还差着好几个，乌尔里斯对着我们大发雷霆，这个月的奖金恐怕又会被他找机会抢走！”

    “元首怎么不把东亚类的也一起列入必须执行的范畴？”说话的人烦地叹气，“啧、不是犹太杂种，也好歹来个黑鬼。”这样除非希姆莱亲临，不然谁来都不管用，直接就能送上审批。

    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进戈蒂的耳朵，她摸不清话里的意思，却心惊胆寒，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奥古斯特好歹是肯接起电话。

    没一会审讯员脸色古怪地走回来，挥挥手让人出去。

    “去给这位小姐倒杯茶。”

    也是在这时候，里昂的哭喊声在外头响起来，审讯员起身把房门关上，将送来的茶水推到戈蒂眼前。

    “事情已经查清楚，是那小子的错，东西也是他的。不过你得走个流程，会有人接应你，流程结束你就能回家了。”

    “……什么流程？要去哪？去做什么？既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能立即回家？”

    “你哪来那么多话？”审讯员敲敲桌面，“说了是流程，你跟着做就是了。”

    “不，我要见奥古斯特先生……”

    “这正是他的意思。”

    听到这句，戈蒂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