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一样血,一样贱
208、一样血,一样贱
而Hugh呢?话语入耳,脑子还没过完怎么回事,身体先灵敏地打了道寒噤。随后内心直呼“死了死了”。 林女士如今失宠又失势,在这间大宅中消失有日了。姑姑痛失敌手,那张利嘴寂寞多时,所以刚才一直见缝插针地逞口才、爽嘴瘾。如果声音是有形的、固体的,小叔叔现在该是张烂渔网。 但小叔叔的逆鳞,就能不要钱随便批了吗?? “都望着我做什么?”沈宝如抬着无辜样的视线,扫过大哥一家,又攒深眉眼,“要走就快点走啦,还赖死?跟你客气,还当福气?真当自己家啊……” 没逞完,就被皮rou一声“啪”终结了。她捂着半边脸,将满眼愤恨与难以置信甩向大哥。大哥也吁吁喘着怒气。 “大哥你打我?我是你亲妹啊你打我!为个死野仔你打我?” 其实打得不重,但此情此景,够羞辱。所以说话间,她眼眶也湿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大嫂讲话,有你插嘴的份!” 沈旭岩巴不得再添把火,冷笑道:“现在你看清他真面目了,手肘往外拐……” “都给我收声!”大哥又喝断,“我以前就是大哥的责任尽少了!没教好你们!睁只眼,闭只眼!纵容你们胡作非为!纵容得一个比一个不生性!见利忘义!家里家里是鸡飞狗跳,外边更是无法无天!” 乘他喘息之间,沈旭岩又欲顶嘴,旋被他用手指住:“你开口闭口就是死野仔!那你讲,这么多年你在外边,沾花惹草,那些女人抱上门追数的,都是谁的野仔野女?”他走近了压低嗓门,怄到拍胸脯:“都是我替你擦屎啊!避孕套你都买不起吗?”老弟被数落得心虚气短,不敢作声,而幼弟闻及此,抑不住唇角一抽。 沈旭巍喘着气瘫进沙发,痛心疾首。欧慧卿也来丈夫身边坐下,和声劝抚。 沈宝如一直哭哭啼啼,这时人声静了又开始怨詈。听那意思,那些教训是一个字没听进去,急得大嫂直跺脚:“就少讲两句,别再激你大哥啦!” “你讲清楚啊!他给你们什么好处了?你们一家都争着他!我才是你一个妈生的啊!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你的种!原来你搞小妈!跟那贱女人通jian!” 这话惊得大哥当场要背过气去,下意识看了眼楼上后,浑身颤抖不止,又瞋又指,但一句话都讲不出。大嫂也惨被发歇斯底里:“你老公骗你啊!他偷吃!证据就在眼前,你还装聋作哑你傻啊?等他把一切都留给这个野仔外人!你跟Hugh什么都得不到!”她面红耳臊,除了眼神左右闪烁捱尴尬,恨不得没长耳朵。 “家姐、家姐。” 沈旭峥极少用这个称呼。熟稔的词换了副音色,听来就陌生。于是沈宝如望向他,不免懵怔。 他接着说:“其实我心里,很不想这样叫你,但DNA结果如此,我都没办法。”说着哂然耸了耸肩。 “要说家姐出嫁有二十几年了吧?但自从我进这个家,记得你大半时间都在。这不是我家,但好像,也不是你家吧?严格来说,是你娘家。”漆瞳中有锋芒倏尔闪过,“那么陆太太有家不回,赖娘家做什么?” jiejie身形一颤。他满意地挂上彬彬晬然的微笑:“不对,你丈夫虽然有很多个家,但没一个女主人是你。哈~你真是,父亲风流成性、好色滥情,就够不好彩啦,嫁的男人也是个花心萝卜。可这么花心的男人,那么多莺莺燕燕都能迷得他流连忘返,唯独你,你也是女人啊,偏偏你留不住他的心。其他女人留不住了叫分手,叫不欢而散,还能得笔分手费。但你不同,他只会送你一顿拳打脚踢。打到你流产。你知不知道,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丈夫弃若敝履时,才称得上弃妇。” “小舅舅!你怎么能这样讲我妈咪?” 楼梯上传来一声悲愤的斥责,沈旭峥望去,是她的女儿Fiona,跟严若愚年纪相仿的少女。 她听见楼下又起争端,听见母亲哭,而出来后,更听见这番诛心刻酷的话。她飞奔下楼,扶住悲痛失魂的母亲坐进沙发,边安慰母亲,边哭着骂:“你是不是男人!讲这种话,只会欺负女人……” 沈旭峥漠然不予理会:“所以在他眼里,你最贱格。你以为躲回娘家,不做陆太太,做沈小姐,就高贵了?男人打你,Daddy非但不帮你主持公道,还要怪你怎么不忍气吞声,事情闹大了损他颜面。呵,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精明能干,知识资历样样拿得出手,为Daddy的生意扑心扑命。但大的项目,重要的职位,他宁愿给个吃里扒外的酒囊饭袋,给个死野仔,也没你的份!你年长,你来路正,有什么用呢?在他眼里,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在这个家里,谁是外人,谁更贱格?” “你讲完没啊!你走啊!这里不欢迎你!走啊!”Fiona气急,站起来拼命推他。不过力气有限,推不大动,自己反要踉跄。 Hugh拉着她哄道:“哎呀,大人那些事,你不懂啦,乖点上去睡觉啦……” 沈旭峥看着女人那副精心保养过的皮囊。投以巨资、筑以捍卫美貌的城墙,固若金汤,抵得了岁月,守得住青春,但面临人心所同不能承受之痛时,不堪一击,顷刻间苍老二十岁。唇畔不由多几分嘲讽:“如果是若愚听见你讲的那些话,她也会难受,但绝不会像我这样毒舌,往你伤口泼辣椒水,报复你。因为她也是女人,她还比你这个女人更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或许还会物伤其类,同命相怜,体谅你、怜悯你、安慰你。但可惜,我不会。我偏要把你最脆弱的隐痛、最丑陋羞于示人的伤口,统统都扒开,当众撕得血rou淋漓,看你痛,看你哭,看你惨叫,看你无地自容,绝望也无处可逃,我才痛快。因为我跟你流着一样的血,一样贱格。” 沈宝如死死捂着耳朵,闭着泪眼,喃喃咒骂“死野仔”。痛苦到无以复加。 折辱却不肯休。力能摧断天柱,口气上仍风轻云淡:“对,你我毕竟还有一半血不一样。所以我遗传了妈咪的眼光,喜欢年轻貌美的,不像你——”顿了顿,笑中染上血,报以致命的撕咬:“钟万华那种陈年公厕,山顶屎、通天臭,你都上得不亦乐乎?我真不知道该赞你品味独特,还是饥不择食?” 但这一室的天毕竟未塌。因为大门处横插了一声醉醺醺的谑笑:“哇,小叔叔,看不出,你这张嘴都够阴毒啊!” 众人不消看也知,必然是Gigi去哪里猎艳鬼混完回来了。 酩酊烂醉,鞋子随便踢,手袋手机随手抛,步子东摇西歪。花了一脸艳妆,嘴似喝了血,眼还乌一圈,穿得更是处处漏风。Hugh一看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内心又悲鸣起来,紧张地觑了眼老爸,唯恐又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他多虑了。老爸被弟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之后,再看女儿,除了有点叛逆有点癫,余者堪称乖巧。不就花天酒地、欺男霸女吗?浑身刺青打洞眼,也不至于苦主找上门敲笔巨额抚养费啊!而且他更不想多落个教女无方的烂名,授人话柄。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 Gigi酣歌起舞,身段调门都深一脚浅一脚,转着圈圈过来了。沈旭峥適时让一步。没“醉在君王怀”,正把她哥扑个满怀。 “哎,是你啊?”她抬头看清了脸,撇撇嘴推开,顺口安慰那两母女,“算啦,出来混,总要还的嘛。被男人伤了心,没所谓啊,跟我去,找女人快活啊。男人还是衰点好,不是男人个个衰,你们又怎么会明白女人的好啊?” 随之出其不意,一爪抓住小叔叔衣襟,到底朝他胸口撞了上来。 “小叔叔,女人的好,还是你最懂了嘿嘿嘿……”仰起迷离的醉眼,正喷他一脸混着烟臭的酒气。 男人薄唇紧抿,屏住呼吸,幽邃的眸子里望不见尽头,也望不见愠恶。看着就很好调戏,很好玩。于是Gigi又揪住他耳朵,一把拽唇边,轻轻翕动道:“你的女人,我很有兴趣哦!你信不信,我能让她更爽?” 虽然耳朵扭曲通红,但清逸的面容仍似古井般漪澜不起,舌尖轻碰碰上颚,音色也淡极,像懒惫的敷衍:“你敢。” Gigi松开他,仰天醉笑语更狂:“我有什么不敢,全世界的漂亮女人,都要拜倒在我的丁字裤下……” 这裤型终于追上她爸的底线,击穿了。但又不好意思当着亲戚训女,只能急声唤仔:“醉成这样,还在这望望望!还不带你meimei去休息?” Hugh如梦初醒,连忙点着头扶住meimei。但她不肯走,又去拉扯叔叔,口里还疯疯笑笑:“带我去找她呀,一起快活啊,我不介意带你一起哦,飞呀……” “你喝醉了,Gigi。”沈旭峥耐着性子掰她手指头。 “我没醉,你才醉,哪只眼看到我醉了?再乱讲,吐你一身信不信?” Gigi说完,管他信不信,只管头一埋,胸腔一挤,拿他胸口当马桶,呕了个一泻千里、痛快淋漓。 Hugh心里突然就尘埃落定、万籁俱寂了。衣服都没的穿了,没理由再撵人走了吧。 ————————— 作者:没有最毒舌,只有更毒舌……… 老沈:为什么谁喝醉了都吐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