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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文景州朝西边努努嘴:“怎么样了?”顾淮生淡淡地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在他对面坐下。文景州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殷勤地提壶给他斟了一杯茶,笑嘻嘻地道:“反正你院中也空着,多一个人也没什么,”顿了顿,他将嬉皮笑脸一收,低着嗓子道,“而且我瞧他那副模样,没有你看着,怕是不好活。”青碧的茶水缓缓注入白瓷杯中,清香扑鼻。茶是好茶,顾淮生却微微挑眉,将茶杯推远了些:“府里换人了?”“我正想和你说,你院中原来那丫鬟手脚不太干净,我就让覃伯帮你换了个,”文景州道,“不过这新来的虽然老实许多,但也忒没眼色了点,连自己要服侍的主子的喜爱都没打听好,要不要再帮你换个?”“不必了,叮嘱两句便是,”顾淮生从袖子里摸出两粒饴糖扔到嘴里,“原先那个偷了什么?”能让文景州狠下杀手,怕是动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文景州呷了一口茶,凉凉地道:“你留下的那半枚玉佩。”顾淮生心里一惊,那枚玉佩是他十岁那年从北地进贡的一块羊脂玉上凿下来的,那块玉通体莹白润泽,世间仅有,先帝将其一分为七,命人精雕细琢之后分别赠与他们兄弟七人,他流落在平国时,抱着宁为玉碎的决心狠下心用内力将自己的那块玉佩碎成两块,只将其中没有内务府标记的半枚带在身上,另外半枚则留在了世子府。如果那半枚玉佩被人所知,他的身份怕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届时连带着文景州这一家子都要受牵连。顾淮生心有余悸,想了想道:“日后我院中便不要留人了。”文景州一怔,随即道:“那那个晋家小子……?”顾淮生抬头看向窗外,恍惚了一瞬,淡淡地道:“他就留下吧,”话语一顿,他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葛,“你去秦湘楼做什么了?一夜未归,不怕弟妹担心?”文景州叹了口气,幽怨地看着他:“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芳儿那边你可不要多嘴,她身子本来就不好,我怕她胡思乱想。”“为了我?”顾淮生一怔,想起今日回来时全府管家异常热情的态度,悟道,“你要回去了?”“是,平王忽然病重,他一生无子,我父王是他嫡亲弟弟,平王想将位置传给我,亲自写了信给皇帝,大义为先,大孝为重,皇帝倒是不好再扣着我,”平国那边的事也是一团糟,不过好歹有平淮长公主看着,出不了大乱子,故而文景州只是一笔带过,着重说起西京这边的事,“我已将事情都交代了下去,今后这边的人你可随意遣用,若有事需要联系我,去找叶珈儿便可。”顿了顿,他正襟危坐,郑重地道:“贤王那边也已联系好了,你何时去见他?”贤王……乍然听到这个封号,顾淮生神情有些怔忡,脑海里不由自主便浮现起一个瘦小的男孩来。比起这个封号,他更熟悉的是另一个称呼……“小七!”“哎哎,二哥,你饶了我吧,”小孩耷拉着一张脸,伸出手掌,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刚刚夫子已经打过我了,你看,到现在都没消呢……”小小的掌心肿得跟馒头似的,看来夫子确实下了狠手,何睿有些不忍,却还是挑眉扬起了手上的竹篾。何桓眼里瞬间便盈满了泪水,泪眼汪汪的样子好像他已经打下去似的。啪——竹篾到底没落在软rou上,敲在一旁廊柱上的声音又脆又响,何桓头一缩,睁眼瞎似的哇哇大哭起来。“好了,我又没打你,”何睿又好气又好笑,弹了他脑门一下,“既然知道怕痛,以后还敢不敢逃学了?”何桓知道一劫已过,当即收起眼泪,指天发誓:“绝对不敢了!”当然,不过两天后夫子便又一状告到了何睿那里。……都是往事了。顾淮生叹了口气,何桓是父皇最小的孩子,由沈贵妃所出,沈贵妃生他时难产,不久后就去世了,导致父皇和他的嫡亲哥哥何亓都不喜欢他。有一次自己下学归来,在御花园里见到他,小小的个子缩在假山石洞里,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也不知道宫人们都做什么去了,半晌也没人前来,自己一时心软,搂着他安慰了一下,自那之后便被黏住了,连夫子都知道告状只需去找二皇子便是。话虽这样说,但其实被何桓黏住的何睿又何尝不是乐在其中呢?宫中人情淡薄,冷暖自知,年纪尚轻的何睿走得战战兢兢,而被何桓全心全意依赖着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给他那颗渐渐冰封的心寻到了一丝慰藉。回过神,顾淮生将情绪仔细收敛好,道:“都可。”“那便后日吧,”文景州显然已经帮他打算好了,“后天何桓会去秦湘楼,届时你们在叶珈儿的房间里见面。”顾淮生有些意外:“……这么急?”“就怕时间不够,”文景州叹道,凄凄惨惨地看着他:“不瞒你说,母妃给我来了消息,我怕是再过半月就要走了,总要看到你有个容身之地我才能放心离开。”“……”顾淮生被他这幅样子恶寒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你放心,我便是身无分文,也能活得比你好。”这话倒是不假,文景州捧着茶杯默默地啜了口,幽幽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那是自然,”顾淮生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七的为人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他仁善聪敏,这些年来一直懂得韬光养晦,自敛锋芒,这才在何泽手上活了下来,是做君主的好料子,将何氏江山交到他手里,百年之后我去见父皇也能道一声无愧于心。”“唉,我,我是想说,”文景州纠结片刻,还是道了出来,“你就没想过,你自己去坐那个位置?若是你的话,怕是哪个何姓人都比不上你……之前我被困在大梁,所以一直没有底气说这些话,但是现在我却可以说了,若你有这个心思,我可以倾尽整个平国的势力来帮你。”“不,”顾淮生却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如水,“我早已没了这个心思。”*文景州回到正院时还是一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世子妃白宁芳扶着墙走过来,轻轻唤了声:“夫君……”“哎!”文景州回过神来,也顾不上想事情了,连忙扶住她,语带关切,又有一丝责备,“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下来做什么。”“躺了一整天,身子都酸了,”白宁芳抿唇笑了笑,在文景州的搀扶下走到桌边坐好,试探地问道,“夫君可有心事?”文景州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