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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彻说的话,面色微沉地道:“其实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太后是想让我嫁进吕家,再从吕氏挑选一个姑娘嫁给哥哥,这样吕氏跟殿下就密不可分了,对吧?”她神色严肃,霍笙却笑了,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道:“怎么,吃醋了?你要是不想我娶别人,自己嫁给我不就好了?”阿练粉面生晕,挡开了他的手,偏过头去:“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在跟你说正事啊。”“嗯,”霍笙又将她搂住了,神色郑重地道,“反正别人怎么安排都没用,我只认定你一个。”他的胸膛结实又温暖,阿练慢慢将身子放柔软,也抬手抱住他。霍笙看着那幅画,忽而笑道:“这上面怎么只有你一个?什么时候把我也添上去?”阿练一张粉面更红,强撑着道:“谁说那是我了?”画的还真是那天两个人在雨后的窗台上亲吻的情形,她不承认也没用。阿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幅画,她自己也是害羞的,就只画了一个人,脸也没有画清楚,季节也是错误的,却还是被他一下子点破了,当下羞得不行,踮起脚来要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霍笙趁势握住她的手,捉到嘴边亲了一口,笑着道:“好,我不看。”57.传情正旦日,大朝受贺,仪式在建章宫前殿举行。夜漏不到七刻时鸣钟,朝贺仪式正式开始。公卿百官并四方使节连同郡国计吏鱼贯入殿,这是两千石以上的官员,而两千石以下的则立在殿外的陛阶上。朝贺人数多逾万人,一下子使得建章宫这个平日看起来十分宽阔的地方显得颇为拥挤。因是极为正式的场合,众人皆衣裳鲜洁,黼黻玄黄,神情庄重而严肃。待到朝霞晕染天际,太阳的光芒刺破云层之时,锦衣重服、华发高簪的吕后方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入了正殿。阿练紧跟在她后面,随殿内殿外的公卿命妇们一道下拜,行礼毕,起身在吕雉的身后站定了。因为是在殿内,又无百姓围观,这一回的情形其实没有上次龟兹来使那样盛大,阿练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不过朝贺之人的身份都不低,皆恭敬地立在那里,不免增添了几分肃穆。为了维护朝贺时的礼仪规范,避免皇帝的威严遭到冒犯,不仅殿前有身着甲衣的贲卫和羽林卫持戟而立,殿中也有贡事御史留意检查是否有人违背礼仪,故而众人也都收敛了平素的随意。贡事御史并不往上看,自然也就留意不到吕雉身后的阿练。为了这天的朝会,她宫里的人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今日阿练穿的是朱红色的曲裾,衣裙既繁复又隆重,没有梳平日的双鬟,而是绾着凌云髻,宝石步摇点缀发间,一举一动都是星星点点的璀璨。盛装华服,几乎将她平素的清丽掩盖起来,呈现出一种深重的优雅与雍容,很难想象这样的举止神态会在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身上出现,尤其是与吕后这样威严深重的上位者并立,几乎要令人觉得她本就是一位在宫廷里娇养大的公主,所以才会这般从容。然而也只是看上去如此,实际上,阿练刚转过身来,就开始在下方的人群中寻找霍笙。宗室诸刘与外戚皆立在殿中的西侧,霍笙就站在朱虚侯旁边。两个人好像是有感应一般,在阿练看到霍笙的时候,他也正抬起头,回望过来。阿练心里一阵欢喜,嘴角克制不住地上翘,趁着没人注意到她,飞快地向着霍笙眨了一下左眼。她双手还交握着放在小腹上,亭亭立着,姿势优雅又端庄,偏偏那一瞬的神情又是俏皮可爱的,霍笙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她。或许小姑娘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无意识的眉目传情有多撩人,霍笙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上方的她。吕彻站的地方与霍笙之间隔了两个人,从他的角度自然也能看到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扫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朝贺后,另有宫宴。到了初五日阿练才得以与公主府的人团聚,家宴上,大长公主与宣平侯上座,下方的阿练与霍笙以及张信夫妻则按次序而坐。以往这样的日子她都是跟父亲一起度过的,思及往昔不免心伤,不过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充满着欢愉的节日氛围,也稍稍冲淡了她对父亲的思念。饮过椒柏酒,阿练有点上头。霍笙见她不胜酒力,便让人送她回房。……十月中,朝中发生了一桩不小的事,郦侯吕台薨逝。而此前提出的吕氏封王一事,也终于在吕后坚持和大臣们反对之间彼此不断的拉锯之下,逐渐落定了。十一月,封吕嘉为吕王,而已薨逝的郦侯吕台则被追谥为肃王。十二月,冬狩。大汉以武立国,一年四季的狩猎不光是王公贵族的娱乐活动,更是国君的讲武之礼,不可谓不重。且吕后对此也颇为热衷,从她秋冬两季都停驻在秦岭山下的建章行宫就可见一斑。阿练此次要跟随吕后去往秦岭支脉的骊山上参加冬狩,而霍笙则受吕后之命,前往扶风郡公干。他走前来找阿练。天气已经很冷了,院子里草木零落,只余光秃秃的树干,立在冷风里。阿练穿着白狐裘,她怕冷,将颈间都围得严严实实的,一张小脸也几乎都掩在了轻云软絮一样的狐裘里。正呵着手,白雾在眼前倏而消散,霍笙就从前边过来了。她忙迎了上去,听见他道:“我明日就得走了,快的话,在冬狩结束前就能回来,到时去骊山接你。”上回的事,阿练还是有些阴影的,霍笙不在身边,她就更怕了。有些忧心地道:“为什么太后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你派出去呢?”冷风吹得她的脸有些白,碧空一样澄透的眼睛里光摇影动,霍笙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道:“别怕,我把萧豫留给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阿练有点意外:“那哥哥呢?不要紧吗?”霍笙道:“我不过出去处理些公务,能有什么事?别瞎担心了。”他柔声安抚她,两个人又去室内说了一会儿话,等到时候不早,霍笙才起身离去。……阿练后来用心练习过一阵骑射,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能够自如地在马上张弓搭箭了。这天换过了一身骑装,跟京中的贵女儿郎们一道,在身后侍卫的围拥下进了骊山的密林。林子很大,众人根据自己的经验,各自向着猎物可能出没的地方疾驰而去,很快便四散开来。阿练不好杀生,因而也只是骑着马在林子里乱逛,权作散心。林中高木参天,枝干横斜,树下积了一层厚厚的枯叶,马蹄踏过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