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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摩挲的有些圆润,却依旧破开顾济的心,割裂出一个血涟涟的洞。顾济这场大病还没有好全,可他当日便向皇帝告辞回府,一刻也不想在这冷清的皇宫里待下去。只是待轿子停到相府门口,见到门口的不速之客,顾济只觉这万里江山一世间,竟是无他一人容身之处。嘴里泛着病后淡淡的苦,他哑着嗓子对伫立的齐傅作揖:“齐大哥,别来无恙。”和暖的冬日艳阳刺的人无法睁眼,他看到齐傅带着了然的言笑晏晏,对顾济说:“可算回来了,走,进府叙话。”顾济站着没有动,艳阳在灼烧,只觉后背渐渐发汗而心中越加寒凉。齐傅转头来,就见他一副快融化在光线中的病弱模样,疑惑的问:“怎不走?”顾济淡笑,睫翅扇过一道锐利流光:”某大病未愈,齐中将还是暂避罢。若是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齐傅不想他如此下面子,猜想是这绿帽子伤了彼此和气,立即挽回道:“不妨事,我带了好东西来,走走走。”顾济不为所动,依旧将脚站的挺直,被齐傅拉了个趔趄也不过稍稍跨开了半步,依旧淡笑道:“齐大哥,某久病不适,怕待客不周,不如改日在下登门再叙如何?”齐傅深看了顾济一眼,他病后苍白的唇色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粉,显得人愈发孱弱,华服下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齐傅心里头到底还有些顾念,无奈道:“那好吧,我先回了。”转首又吩咐身侧小厮把东西留下,又随口对顾济道:“这盒子里头是你当日给我提的‘刃羽’,你若喜欢就送你了。”顾济一楞,问道:“刃羽?拿回来了?”齐傅莞尔一笑,说道:“那谢司锣还是看在小乔的面上才肯割爱呢,这事说来话长,等你病好了,咱们好好叙叙。”本以为赠送旧物顾济定能给个好脸色,可是顾济闻言只是拦住了小厮道:“我留着这刀刀枪枪的没有用,齐大哥拿去用吧。”齐傅不曾想这人今日如此油盐不进,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把话说开,英气的眉头皱了又皱,忍下急脾气叹了一声,缓下的语气道:“那行,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大门口冷风有些重,即便太阳如此光华四顾,还是聚不拢热气,顾济笼了笼袖子,有些不堪冬日冷意的双手交叠,淡然道:“还有句话,今日在下不得不说。”齐傅已经抬脚要走,闻言狐疑的抬头。“郡主性子虽然跋扈了些,却从不虚以为蛇。她今日能这般委曲求全,他日少不得一桩好闹。齐中将,你想过如何收场吗?”澄珠郡主没有娘家人撑腰,怀的孩子又是个没爹的种,最大的仪仗就数孩子亲爹的承诺。但承诺值几个钱?顾济这时候清醒的看透了这女人的悲剧,虽然自己也是半个受害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帮她说两句话。一来这孩子在环景帝和齐傅的眼中,已经是个死物。二来澄珠投下几许真情,以后就会激发多少怨恨。这是齐傅自己惹出来的债,顾济虽然置身事外,终是念了九年的夫妻之情,多说了这一句。齐傅一哂,凌厉的回道:“这事怎就委屈她了?本就是你情我愿,出了事儿,怨也只能怨她自己。”言罢他利索的跃上马身,一扬马鞭,再不多留。……马上便是年底了,朝堂上越发的忙。顾济手边的事情一多,这些埋在心底的乱絮就淡了。只是时不常瞧见郡主大人,素手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在相府里头施施然折桂散步,寒冬腊月里她竟想表演“悠然自得”,难为她一身貉绒裹的像个粽子,还得分神维持着一副矜持和淡然。顾济有时候瞧见了,会嘱咐她几句小心身子,她便唯唯诺诺的应着,转眼戳一句:“夫君可想好了名字?我想着叫顾晓如何?晓事通透的晓。或是取个叠名?”她言笑的眼神里饱含着讥讽和咄咄逼人的恨意,仿佛孩子的‘顾’姓是一片薄如蝉翼的利刃,带着复仇的快意向顾济霍霍而来。顾济便淡回道:“听夫人的便好。”每每此时,她便扶着肚子咯咯咯笑个不停,笑的狠了,眼角溢出三两滴晶莹的水来,又开开心心的告辞而去。就好像特特地跑来顾济这里问话,就是为了找这一出笑料。顾济看着她摇摇晃晃被丫鬟搀扶着往内院里去,只觉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自古贪念唯两处,求不得、放不下。自郡主有孕之后,关于齐傅的动向,顾济再未从皇帝那处得到任何的消息,环景帝似乎是有他自己的考量,鉴于丞相和齐傅的少时情谊,朱牧尧显然对丞相也投鼠忌器。齐傅此番归京,说他有谋反之意,却始终无凭无据。齐傅显然不想惹了顾丞相,他送刃羽来便是为了劝和。于是丞相大人成了一个过河的瞎子,河这头的朱牧尧未能坚定的伸出手来接收他的支持,河那头的齐傅却伸出了带着荆刺的橄榄枝,顾济在湍急的河流里亦步亦趋的找着方向,归途之心被激流打乱,显得十足彷徨起来。入夜。枭奴忽出现在窗口坐着,桀桀怪笑两声,言语中十二分的不削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事体,丞相若是不放心奴家这办事效率,那您倒是把京师外头的三处荒丘给找出来呀?也省的奴家卖艺卖笑还卖身,多亏本的买卖?”顾济的身子躲在绒毯里看书,眼皮耷拉的快睡去了一般,没好气的责道:“进来,关窗。”枭奴撇撇嘴,身形轻若无物的飘入室内,身后窗户似乎被双瞧不见的手轻轻地阖上,竟连点声息也无。“鱼儿已经上勾了,您这还在cao的是哪门子闲心?不若干脆告病还乡,正好躲过齐家这一劫,下半辈子过逍遥日子去?”顾济闻言动也没动弹,身子貂绒毯子中裹的严实,眼神却忽然严厉起来,接话道:“莫轻敌,他可不是唱戏的假关公。”“知——道——”枭奴拖长的声音表达了对顾济老生常谈的不满。他半点坐不住,在书房里悠然自得的踱步赏玩。这瞅一眼,那拨一拨,最后对着一盆绿色植物问道:“咦?那盆绣兰呢?”“打了。”“打了?”枭奴眼珠一轱辘,便知其中定有乾坤,问道:“哪个不长眼的?”顾济眼观鼻鼻观心,表示不想回答。枭奴倒也不再追着问,自言自语道:“好大的胆子哟,御赐的铁绣兰,天底下就这一盆子……”“没事就回去,别在这儿碍眼。”顾济打断道。枭奴一点也没有“碍了眼”的自觉,痞兮兮的跑回顾济身边,倚在他肩头,好似极亲昵又极八卦的的问道:“哎,你真打算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