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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文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我同她父亲谈过了,建议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哦?那个老头子怎么说?”“他是聪明人,未必没有看出女儿的异样。”老人家被扶到了餐桌边坐下,迟疑了一会问:“小光,你……是不是担心?”坐她对面的尹光年早已领会到舅妈的意思,“嗯”了一声:“她现在的状态跟她jiejie当年有点像,都有点走极端。”“怎么一个两个碰上的都是这样的……”舅妈一筹莫展:“这次去b市,她怎么跟你一起回来的?”“她买通了我公司新来的小秘书,所以我的行踪她都清楚。”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舅妈几乎是在哀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一天不成家,那姑娘一天就不死心,小光你听舅妈的话,有合适的人选就试试看吧。”尹光年没有回答,惆怅就如这秋夜一般漫长找不到边际,舅妈无奈,知道自己的这个外甥主意大听不进劝,长吁短叹着上了楼。舅妈离开,客厅的灯关了,周围黑漆漆的,安静得好似没有人存在。梁暖不太确定尹光年有没有离开,斗胆扭过身子去偷看,膝盖却不小心碰倒了酒瓶,玻璃酒瓶与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头皮发麻吓得不敢动弹,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膛。十五“汪”了一声,而后餐桌的椅子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她身旁。梁暖全身紧绷缩成一团,硬着头皮抬头,对上一双温和却满是戏谑的眼睛,仿佛是被人抓住小错误的小朋友,她支吾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抱着酒瓶子的模样有点纯真又有点傻气,尹光年嘴角一勾:“我知道,你在偷偷喝酒。”“我哪有偷,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借着酒劲,梁暖开始跟他较真。本以为他会转身上楼,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破天荒地俯下身挤了下来,怡然自得地跟她一起并肩坐在角落里,小角落的空间已经不多,十五却蛮横地要钻进来凑热闹,整个身体趴在尹光年的腿上,闭着眼睛打起了瞌睡。逼仄的角落里挤着两个成年人加一条狗,地点还是在漆黑没开灯的客厅,画面太过荒诞,梁暖瞪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下一秒,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尹光年随手拿过她放在地上的红酒,拔开瓶塞,仰头就咕咕咕灌了一大口。呆望着他英俊却不乏坚毅的侧脸,梁暖的脸瞬间就热了,这瓶酒刚才她喝过的……心乱了。她逼着自己挪开视线,悄悄平抚心跳,见他放下了酒瓶,才闷声问:“你是不是很烦?”身旁的男人“嗯”了一声爽快承认:“就跟你一样烦。”梁暖亮晶晶的眼睛侧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烦?”尹光年目视前方,那双眼睛似乎能穿透黑夜:“世界上能让人心烦的理由千种万种,唯一相同的是,人一烦就想去找酒喝,这一点,我不例外,你也不例外。”说着,他又灌了一口,这瓶红酒眼看就要见底。“我爸说,喝酒排解郁闷的人都是胆小鬼。”梁暖抱着膝盖自言自语:“有胆子醉,没胆子面对。”“所以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尹光年优哉游哉地再喝一口,“小时候每次我父母一吵架,我父亲偶尔会动手,这个时候我mama就让我赶紧躲开,我就会藏到床底下,觉得床底下的世界是属于我的,只有那里才安全。”“我会抱着我的娃娃躲到橱柜里去,黑漆漆的,我也不害怕,只想一辈子都不出来。”梁暖笑得有点伤感,“每次家里找不到我,我mama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橱柜,然后伸手把我抱出来。”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要从眼泪里溢出来,又被她逼回去。尹光年不说话,手摩挲着瓶身,似乎在思索:“你……想mama吗?”“想有什么用。“梁暖失落地盯着天花板,”突然成了没妈的孩子,那一年,我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哭,可她只是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我哭着求她回家,电话那头有婴儿在哭,那个男人催她挂电话,她就匆匆挂了,那一天我终于知道,她又有了孩子,她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气疯了,把家里她所有的照片找出来,我想要一把火烧光它们,保姆很害怕,把我爸叫回家,他扇了我一巴掌,他说我以后会后悔的。”梁暖平静地回忆那些带着泪的往事,尹光年偏头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脸,眼里有心疼。“说实在的,我已经想不起她的脸了。”梁暖表情倔强,“我从不去翻她的照片,这是我对她的惩罚,不过,她大概根本不在乎吧。”“这世上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她不联系你,也许她有她的苦衷。”尹光年试图安慰她,“我想,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知道吗?”梁暖朝他笑,这样的深夜她的眼睛却格外亮,像是看懂了人心,“我爸爸也拿同样的话安慰过我,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mama,这不过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美好谎言,她爱我吗?也许爱吧,可是这种爱,跟她的人生,还有男人年轻的rou-体比起来,不值一提。”她的态度很消极,尹光年不再争辩什么,一道被时间割开的伤口,是无法三两句话就能让它愈合的。对于自私母亲的离家出走,梁暖多年来耿耿于怀,这种恨他也懂,只不过他与她不同。当年他父亲给母亲的伤害太深,每到夜里他这个儿子都在祈祷父亲从这个家里消失,后来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他爸抛弃她们走了,他跟母亲相依为命,物质生活虽然是清贫的,但精神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梁暖的母亲应该是深爱过她吧,因为这爱曾那么美好,才会今天依然无法令她释怀。夜很静,静得仿佛能听到身边男人的心跳声,察觉到他的沉默,梁暖动了动嘴巴,小心地问:“你呢?你想你爸爸吗?”“我也想不起来他的脸了。现在,大概老到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他来了吧。”他的语气也带着落寞,“我mama葬礼那一天,他回来过,我吼他,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梁暖略带惊讶地望着他,没有办法想象他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有这样激动的时候,但想想又情有可原,再冷静的人,在永远失去母亲的那一天见到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