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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及回答,对面宫殿顶上一道银光闪过,倏地划破空气冲着他飞去。那是短箭,他看得真切,却来不及做出反应。“唔!”那公公几乎瞬间扑倒了小皇帝,脖颈正中箭,鲜血喷涌而出,他看得真切,即使没淬毒也救不过来了。这还没完,又一道银光冲着不知所措的小皇帝飞去,他手里轻动,两根银针冲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叮的一声响,短箭偏离了方向插入地面。另一边一声隐忍的惊呼后,屋顶上的身影晃了晃,一头栽倒了地面。“是谁!?”小皇帝推开尸身站了起来。无人作答。那个刺客八成已经摔得昏厥过去。小皇帝朝着银针飞来的方向仰着头,负着手,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一样,“你救了朕,朕会赦免你擅闯宫闱之罪,可你若不肯现形,朕就只能传大内高手来对付你了。”这反应倒是有趣。他轻笑一声,站起来,黑衣黑发,远远的看不清五官。“你会杀人?是了,你闯入后宫必是为了杀人。”小皇帝喃喃自语般说,“那你替朕杀个人如何?”“陛下之命不敢推辞,可是陛下自有无数大内高手供您驱驰,草民不敢妄言。”他大抵能猜出小皇帝想杀的人是谁,这话语一如初见时的周毅。“你可知擅闯宫闱是何罪过!?”小皇帝沉下声音,只是糯糯的童音让天子雷霆之怒打了折扣。他又笑了笑,“草民亦知刺杀摄政王是何罪过。”“你猜到了?”小皇帝的声音并无多少惊讶,“公公们都说百姓恨透了他,那你为何不肯帮朕杀他?”“草民于陛下缘尽于此,就此别过。”他没有回答,冲着小皇帝随意地拱拱手,“草民有一弟子,他日或许可为陛下分忧。”说完他便腾身而起,把小皇帝的声音甩在身后:“他叫什么名字?”“周毅。”只余下他最后的回答,夜空里已看不见他的身形。小皇帝若有所思,站了片刻后,调转方向往寝宫走,边走边大声呼喊御林军。“陛下!”他刚刚走到皇城中心的位置,就看到一队御林军冲了过来,猛然跪倒他面前,为首的那个俯着身子说:“启禀陛下,罪臣无能,太后娘娘遇刺了!”小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情。“不可能啊,他明明……”“陛下?”御林军首领还跪在地上。皇帝回过神,“你快起来,太后那儿怎么样了?传御医了吗?”御林军首领直起身,满脸泪水,他根本没注意皇帝陛下对他母后的称呼。“太后娘娘……娘娘薨了!”他出了京城便一路向南。南方好,南方有吴侬软语,有丝竹乐声,有石桥霜月,还有夏天舒和周毅。他没打算再去原先的药铺领酬金了,太后薨逝,天下皆知,就此收手也足够圆满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自己都开始疑虑以什么为生的时候,他想起了原先为了杀人和保命学的医术。他忘了隔了多久才遇到了夏天舒和周毅,两个孩子遇到他激动的俯首跪拜。长大了的周毅还是瘦高瘦高的,天舒长胖了些,还是一张温厚的笑脸。他们俩见面就叫他指点武功,他看他俩切磋一回,摇摇头,“我教不了你们什么了。”也听说了他们的营生,只是笑笑没作声。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从不说什么。他就在他们定居的地方找了家药铺谋生。易容之术凡杀手都略通一二,扮成个仙风道骨的老大夫并不难。周毅和夏天舒闲时也会去看看他,请他吃顿饭。周毅还是会吹笛子,还是凄凄清清。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是他从前从未奢求的清闲。直到那一天。他把从未离身的短剑擦了又擦,淬毒的银针一一放好。他叹了口气。他真是欠周毅那小子的。只是听他吹了几支曲子,就要赔上一条命。湘王被扣押后,皇帝便下旨,将他软禁在钟粹宫中。钟粹宫属于东六宫,这不合规矩,文武百官奏折都写好了,跃跃欲试,皇帝只挑挑眉,“皇叔劳苦功高,辅政多年,怎么就住不得后宫?”没人再出声。皇帝未及冠年,但自从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湘王,翦除党羽后,他的威严便无人敢挑战。皇帝有个习惯,深夜里常常独自散步,每次都到湘王软禁的宫殿附近转悠,也不进去看看王爷,转累了自己就回去了。御林军满腹疑虑。可是如今的大内高手都是皇帝一手提拔,皇城护卫铁桶般坚不可摧。又是一夜,愁云惨淡。皇帝在殿外站立许久,听见殿内的惊呼打斗,看见灯火忽明忽暗,却始终不声不响,只等一切平静后出声:“一别多年,阁下回心转意了?”“草民于陛下素昧相识。”屋顶黑衣瘦高的年轻人冷冷出声。皇帝稍一思索,又笑道:“阁下可是周毅?”那人似乎怔了怔,“我叫夏天舒。”无礼地抛下一句话便消失了。皇帝有些失望,但旋即释然,唤出了刚刚被调走的羽林卫。“湘王遇刺,你们失职之罪不可不咎,明日自己前去京卫指挥使司领罪吧。”士兵皆跪下谢恩。他又命人传了太医,确认湘王已薨后才分赴各归其职,向着皇城里其他地方走去。这黑漆漆的地方,不知吞没过多少人。夜深了,寒气逼人。他陡然想起母妃自缢那晚,也是这般景象,宫人牵着他往皇后宫里走。他哈了口气,凝结成的白色雾气很快飘散。第130章一片冰心“哥哥!”小小的孩童突然睁开眼,伴随一声惊呼,猛地坐起身。“子奇不是说今儿要用功么?怎么睡到这会儿才起?”一身杏黄的少年在桌案前写写画画,一听到声音就含笑看去。年幼的世子揉了揉眼,又轻轻咬了咬舌尖,一阵刺痛,他才想起,自己是在钟粹宫午休,睡着了。他掀开薄被下地,小跑的桌案边,小声说:“太子哥哥,我做梦了。”太子听他声音低沉,一抬头又看他冷汗涔涔的模样,心疼地将他揽到座椅上坐下,拿起手帕给他擦汗,“怎么回事?做了噩梦?”子奇环顾了一圈,钟粹宫正殿只有他们两人,太子哥哥读书时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才放心地说:“我梦到,我父王逼宫……”太子眼里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但他旋即笑开,拍着弟弟的背说,“不过是个梦罢了,不必想太多,父皇定是相信你父王的。”“可是……”子奇抓住他的衣袖,“太子哥哥,如果,我说如果,我父王真的造反呢?”太子揽住他的肩,语气坚定地说:“真的造反了,我们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