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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官衙之中无人不见!下官只得劝并县的商户们捐粮,商人重利,能捐多少?只是一次次豁上下官的脸面而已,但哪怕让灾民能喝上稀粥,就算不错了……”他声音渐渐低下来,叶思睿眯起凤眼看他,“所以你是说,你并没有证据?”孔泰平避开他的视线。“是。”叶思睿冷笑,“河堤不过三月就被冲毁,不算证据?本官可是亲自验看了,何等粗劣!上书时为何不提?”孔泰平大声说:“大人火眼金睛!可朝臣并非人人如此!灾情上报须有县令起草,何况水患以来,施大人就封住西城门,衙役捕快只受他的调配!下官如何能提!”问话问得差不多,叶思睿说:“现在灾民如何了?”“下官将他们安置在南门之外,派人每日送饭送药,只是若没有支援,单靠商户的捐赠,就是稀米粥也喝不了几日了……”孔泰平又抹了抹眼。叶思睿说:“既然本官来了,就会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你先不要声张,明日安排本官去南城门探视灾民。”“大人身份贵重,灾民如今疫病肆发,大人慎重!”孔泰平惊惶地起身。“我心意已决,你只管去安排就是。好了,你下去吧。”叶思睿看着天色渐晚,自己缓步走向卧房。他喝的酒也不少,期间还偷偷倒了几杯,如今却仍有些脚步轻浮。孔泰平被灌的酒比他只多不少,说起话来却还清晰明白,呵。叶思睿突然有些头晕,赶紧扶住廊柱。一只手搀住他,那手十分有力,却没有把他抓疼。手的主人一言不发,搀着他慢慢前行。叶思睿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他摇摇晃晃放慢步子往身边看去,那人可真高。叶思睿微醺着笑起来,“天舒兄,你怎么长得这么高?”夏天舒被他无厘头的问话搞得很无奈,“你喝这么多酒,可问出什么来没有?”天舒兄果然一眼就看明白他想做什么。叶思睿又傻傻地笑起来,“问出来了,好多呢,我们回房说。”尚存的理智告诉他附近可能有不少耳目。夏天舒似乎也明白了,扶着他加快步子,几步走回屋。茶茗靠在门边打呼噜,夏天舒叫醒他叫他看门。叶思睿被夏天舒放到官帽椅上,手胡乱在桌上摸茶壶,“施子玉跟你说了什么?”夏天舒走过来拿起茶壶送到叶思睿手上,“他说他想和你谈谈。”第70章长江水患(七)这个要求不出所料。叶思睿啜饮茶水,“什么时候谈?”“今晚二更请你去他屋里手谈。”夏天舒说。“他倒风雅。”叶思睿把杯子又递转过去,“这是雾凇茶,茶茗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也算没辜负好茶,你也尝尝吧。”夏天舒没有察觉,就着杯子喝了一口,“雾凇茶是什么?”叶思睿看他喝茶就知道他不会品茶,有些惋惜。不过他毫无芥蒂的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倒是值得高兴一下。“雾凇茶是秋茶,一般来说秋茶粗老,夏茶浓郁,口感都不如春茶,但是雾凇茶却不同,据说是和临县气候的缘故,非得等到秋天采摘,而且是要到霜降之后。茶叶银白如霜,犹如雾凇,口感清凉,故得其名。”夏天舒便认真地听他讲解,又拿起杯子试着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确实与刚刚的感觉不同。“好茶。”他一本正经地说。能让一个不会品茶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叶思睿心中有种微妙的成就感。“今晚手谈,你就不必同我去了。”他又把玩着杯子悠闲地喝了一口。“不可。”夏天舒说,他伸手按住了叶思睿的肩膀,好像叶思睿现在就要走似的。叶思睿为他下意识的动作惊喜,但又不能真的在这儿坐一整晚,只好和他解释:“他既然愿意找我谈,就说明这其中还有内情,再不然也是给我送礼的,不会动我分毫。若我在并县县衙有个好歹,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夏天舒只按着他不放。叶思睿与他对视的瞬间就妥协了。“好吧,我带你去,你在门外看着,不要发出动静。施子玉谨慎的很,若发现你在可能就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我若是需要的话会出声叫你的。”夏天舒立刻移开手。叶思睿竟有些失落,暗暗骂自己傻。喝了酒回来已经不早了,叶思睿喝完那盏茶,就起身叫茶茗打水洗漱。他和夏天舒都用帕子草草擦了把脸,就各自歇下。到三更时,茶茗依言叫醒了他们。“好了,我们去办事了,你在这看着,不要让发现我们不在。”茶茗有些害怕。“老爷这是要去哪儿?”“不该问的就别问。”叶思睿丢下一句就走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换上一件鸦青色的直身,夏天舒依旧是玄色袍子。夏天舒走在前面带路,他送施子玉回屋,已经顺带把县衙的布局摸熟了。叶思睿觉得跟着他自己永远都迷不了路。施子玉屋里点着灯隐隐发亮。屋门口没有小厮,看来已经被他差走了。夏天舒到这里就要停下看门。叶思睿正要进去,夏天舒突然拽了他一把。这个动作用力不小,叶思睿一个踉跄跌进夏天舒怀里。夏天舒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心。”说就说吧,怎么搞这么暧昧?叶思睿挣开他推门进去,庆幸黑夜看不到脸红。施子玉估计一晚没睡,他还穿着白天的常服,只摘了乌纱帽坐在官帽椅上。脑袋上果然光秃秃的。乌纱帽就放在旁边的桌上,一同摆着的还有一壶茶和两个茶碗。他一听响动问:“谁?”“本官来迟了,叫施大人好等。”叶思睿一边说,一边施施然走到他身边坐下。施子玉捡起桌上的乌纱帽戴好,对着叶思睿跪下叩头,“无能县令施子玉向佥事大人请罪!”“仅仅是无能?”叶思睿一笑,自己端起他桌上的茶壶斟茶,端起来闻了闻,“施大人既然私藏了这等好茶,怎么只舍得拿雾凇茶招待本官?”施子玉听他诘问一时怔了,“招待您的茶……雾凇茶?下官并没有雾凇茶……哦!”他突然恶狠狠地皱起眉,那圆滚滚的脸上泛起几条褶子,“您屋里的茶是孔泰平备下的,下官并没有插手。”他对孔泰平直呼其名,足见其厌恶。叶思睿品着茶借着灯光打量他的卧室,确实精美绝伦。“施大人叫本官来,不是要手谈么?”施子玉迟疑了一会,就移动着滚圆的身躯,从橱柜上费力地取下一副棋盘,两壶棋子,小心翼翼拿到桌上放好。棋盘是檀木的,在灯光照射下金光闪闪。叶思睿拿了一粒黑棋子在手里看,细腻如玉,泛着一圈淡绿光芒。“是云子。”“大人好眼力。”施子玉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