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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为了生计早出晚归,自然会选择离江近的居所安置家人,干一样的活儿,赚差不多的钱,他们的住处很有可能会扎堆。果不其然,几人没走多久便远远看到一座小村,因为临近饭点,已飘起了几缕炊烟。女子把他们引到村口,伸手一指说:“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再走个大概两刻钟就能看到镇子,那里有住店的地方。”“还要那么久啊?”彭彧故作夸张地一声哀嚎,腆着自己二尺厚的脸皮,“姑娘,我这都饿了,要不……哎,这村子里有没有能待的地方啊?不过夜,让我们歇个脚就行。”女子一阵沉默,似乎在思考这个“外乡人”为什么这么不见外,半晌终于妥协:“那好吧,几位随我来。”村子里的土路并不好走,彭彧被她引着七拐八绕,隐约听到几声有气无力的狗叫,看到几条摇尾乞怜的瘦狗。这里居住的人家大多家门大开,因为家里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眼望去就是破败的大门与破败的房屋,说环堵萧然只怕也不为过。彭彧皱了皱眉——这村子里简直暮气沉沉的,除去一点炊烟无半分活气,无端让人不太舒服。他眼睛很不老实地四下张望,一不留神差点跟人撞个满怀,忙后撤一步要说句抱歉,谁知对面那人高马大的兄弟“嘿嘿”一笑,拍着手绕他转了个圈。竟然是个傻子。彭彧无声地跟傻子对视三秒,收回了已经滚到舌尖的道歉,觉得说了恐怕对方也听不懂。“几位不要理他,请这边来。”彭彧连忙追上她的脚步,把那傻子甩在身后,眼珠却没停——这一路上他看到无数撑着拐杖在家门口翘首张望的老人,或者愁容惨淡的女人,或者牙牙学语的孩童,唯独没有男人。当然也零星有那么几个,比如刚才那看上去身强体健,面容也尚且端正的傻子,或者面黄肌瘦、麻杆儿似的病鬼。女人终于带众人停在一处小屋前,一推推开了大门:“这是那傻子的家,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住过了,我每天替他收拾着,几位若不嫌弃可以在此暂时落脚,我便住在对门。”“不嫌弃不嫌弃,”彭彧忙说,“不过那傻子是怎么回事?”女人叹了口气,唏嘘说:“他本来不傻,他契兄弟是第一个消失在漓江上的人,他受了刺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契兄弟?”女人点点头:“几位先休息吧,等下我端些饭食过来,望不要嫌寡淡才好。”“麻烦了。”一行四人暂且在小屋落了脚,彭彧拽过来一条小板凳,很没形象地往上一蹲:“所以这村子里的男人大部分是漓江的艄公,全都一去不返,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了?”他不等别人附和,又自顾自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不告官啊?”李祎也踩着个小板凳,站在矮墙边不知朝对门看什么,听到他这话便接了一句:“告官?你想想你之前的遭遇,如果此事真是巫族所为,你觉得官府能管得起?”彭彧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只好紧紧抿住了唇。“她家里除了个一岁的孩子,居然还有个瞎眼的婆婆,”李祎从板凳上跳下来,缓缓踱出几步,“九渊,潜岳,一会儿填了肚子,你们去打听一下这村子里到底失踪了多少人,最好能问清楚姓甚名谁。”破败的小村里饭食自然也只有清汤寡水,两人草草垫了几口便去办龙王交与的差事——潜岳身为女子比较容易跟村民亲近,九渊嘴拙就在一边记录,两箱配合之下没出一个时辰,已经把所有失踪艄公的名单呈现在了李祎面前。李祎把那张薄薄的纸推给红豆,那纸上列着二十来个人名,平凡无奇的人名下埋着他们乏善可陈的生平。红豆认真打量一番,在其中两个人名上踩下了爪印。李祎:“它说这两个人是明确地生祭给了朱雀翎,其他的它也无法确定死活……这上面一共记了二十七人,刨去两个,那还有二十五人下落不明。”彭彧接话说:“也就是说死的那十七人里只有两个是艄公?那其他人呢?都是船客?”“也不尽然,”李祎说,“刚才打听到里此地不远还有一处船家聚集的小村,但是人口更少,大概有十几户人家,也许余下十五人有部分属于那里,但绝不会是全部。”“所以……”“所以锦余说‘几十只’船应该是对的,可关键就在于几十只船,连撑船的带船客大概有百余人,我们现在只找到了十之一二。”彭彧皱起眉——剩下那十之八九去哪里了?李祎拿指尖一下下敲着小木桌的桌面,轻轻地说:“百余条人命……这个数量实在有些大了,巫族到底想做什么?”红豆站在桌上,拿两只细爪撑住身体,张开尖尖的喙发出一声细细的叫唤。“你说朱雀翎伤了人命,不能坐视不管?好巧,我身为万灵之首,遇到这种事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伸手在红豆背上摸了一把,“而今大局已乱,再扯什么两族恩怨实在不大合时宜——不如我们暂且冰释前嫌,同舟共济,你看如何?”红豆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会儿,眨么两下小豆眼,随即引颈长鸣,算是答应了。彭彧一手托着腮帮子,总觉得这俩货都不是真心实意的,某龙还耍心眼说的是“暂且”。李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从包裹里翻出那只琉璃瓶,将里面的龙虱放了出来。第60章傀儡(二)“不是,你等等,”彭彧见他放龙虱,脑子里那根后知后觉的弦终于连通了,一把夺过琉璃瓶把龙虱倒扣在桌上,“什么意思啊?我们还真的要去找那些巫族?”李祎疑惑地抬起头:“不然呢?”彭彧干笑两声:“这跟咱们的‘正事’没太大关系吧……咱们还是专心找朱雀翎,别节外生枝了。”李祎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圈,似乎看出了某种佯装镇定,不由眉毛一挑:“怎么,你怕?”“笑话,老子怎么可能……”他话到一半突兀卡了壳,十分尴尬地一转,干巴巴续上一句,“说不怕你信吗。”李祎笑起来:“有我保护你你还怕?”彭彧登时露出“你怎么这么rou麻”的表情,搓了搓胳膊:“你可拉倒吧,一会儿这个不灵一会儿那个不灵,就没见你靠谱过几回。”李祎:“……”龙王一时哑口无言,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默默把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拿起扣着龙虱的琉璃瓶——这回彭彧没再阻拦。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龙虱背上轻轻叩了一下,它便往前爬出几步,振动双翅飞了起来。龙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