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当德拉科从车上下来时,一阵余暑未散的晚风夹杂着空中大麻、酒精和垃圾堆的味道就迎面飘了过来,他不适的用手帕遮住口鼻,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从兜里掏出口罩带了上来。

    而从他下车开始,街道上就不时有人向他投向异样的、算不上友善的目光,不论是他过于得体的衣着和与这个街区格格不入的肤色面貌,还是他脸上略微不适的表情,都让他在这条街道上显得格外扎眼,那些目光盯着他,让他几乎有些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想直截了当上车走人的想法。

    但是理智还是控制住了他,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建筑,没有找到任何标示性的招牌,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黑人男孩面前,问道,“请问你知道这里的法律援助办公室怎么走么?”

    “你有什么事?”男孩手里抱着一块喷了彩漆的旧滑板,疑惑而警惕的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一个看上去衣着如此考究得体的白人男性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的......朋友在那里工作,我来看看他。”

    “你是说哈利?”男孩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来,一旁听到对话的几个男人看向德拉科的目光也比方才友善不少。

    “是的,是哈利·波特,我是他的朋友。”

    “对面那栋黄色的楼,他在二楼第二间办公室。”

    他道了声谢,然后克制住自己的不安,不紧不慢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在这个伦敦治安最差的社区行走,他必须小心警惕,同时也不能过多的暴露自己对这个街区的不适和恐惧,前者让他小心小偷和抢劫犯,后者则让他不至于惹上什么大麻烦。

    他有些庆幸他没有选择驾驶那辆价格不菲的保时捷,而是租了一辆普通的二手吉普车,身上穿的衣服也尽量简洁低调,看不出牌子和价格,但尽管如此,不论是他的肤色还是他的气质衣着,都足以让他一进入这个街区就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走进男孩指向的大楼后,才发现这是一间社区下属的办公楼,里面的环境虽然很普通,但与外面脏乱的街道相比已经好很多,他扫了一眼窗户,发现上面安装的是防弹玻璃。

    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在这里工作至少还有安全上的保证。

    门口有人安检和登记,德拉科一进来就有人过来检查,但保安看了一眼德拉科的肤色和长相,明显敷衍的过了一遍流程,然后就放他上去了。

    这让他又叹了口气,这座大楼的安保果然还是堪忧。

    不过......这片街区的罪犯们搞事情的时候不是拿着枪支火并就是扔燃烧瓶暴动,他们哪有那个细致功夫来哄骗政府大楼的安保,恐怕街区不安全的时候最先起作用的是外面挂着的防弹玻璃而不是楼里这么几个坐着喝茶摸鱼的保安。

    顺着楼梯来到写着“法律援助室”的办公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德拉科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性的啜泣声,他顿住脚步,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办公桌对面坐着一个掩面哭泣的年轻女性,她的肤色较深,看起来像是个黑人混血。

    “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该怎么办......哈利,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还有五个孩子要养活......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很害怕......很害怕我养不活他们......”

    “我会帮你的,政府也会帮你,你不会养不活他们,你和孩子们都不会饿死,最要紧的是你要重拾信心,如果你垮了,你的孩子们就更没有人可以依靠了。现在,你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才能更好的帮你。”哈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半遮掩的门口挡住了德拉科的视线,让他看不到那个黑发青年的模样,只是他的声音依旧饱满而坚定,语气却柔软而有耐心。

    女人依旧在哭,声音断断续续的,叙述也前言不搭后语,但坐在办公室后面的青年没有半点不耐烦,体贴的为女人递过纸巾和水杯,然后一遍遍询问事情的细节,一边针对性的提出建议。

    德拉科在门口站了快一个小时,才总算听懂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屋子里的那个年轻女人三个月前刚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是个外包的卡车司机,雇主以她的丈夫没有正式雇佣合同为由拒绝赔偿,失去家中主要经济来源的年轻女人很快因为付不起房租带着五个孩子沦落到这个街区,因为这里有大量的免费廉租房。

    但同样的,在这里租住之后,她再想找工作就更难了,因为大部分的雇佣岗位并不欢迎租住廉租房的贫困户。

    这样的事情在英国并不算罕见,不论是因为养的孩子太多而恰逢生育福利削减还是一旦阶级下滑就再难重返原来的生活,固然英国的社会福利还算得上慷慨,但一代移民往往很难享受到,以及近年来移民人口增加等种种原因,造成的结果就是社会底层虽然不至于被饿死,但生活往往好不到哪里去,窗外脏乱差、治安混乱的社区就是这一结果的直接体现。

    很难说女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是否有想找人倾诉寻找心理安慰的成分在,总之这场咨询足足花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德拉科听到后面干脆就搬了把椅子坐在走廊上翘着腿耐心等候,在他第四次抬起手腕看表之后,女人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出来时她的神色已经平静许多,手里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A4纸,她不时低头看一眼纸张上的字迹,抹了抹眼角,疲倦的脸上重新焕发出几分对生活的期待。

    德拉科走进办公室时刻意放轻了步伐,一进来就看见哈利还在埋着头整理着文档,他拉开凳子坐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坐在文件堆里的大男孩。

    哈利已经实习了半个月了,这他知道,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的男孩会放着跨国大公司、顶尖证券所和“魔术圈”大律所抛出的橄榄枝不要,跑到伦敦南区最穷最乱的社区来做法律援助,还是一分钱实习费都没有的那种。

    差点被文件堆埋起来的男孩此刻可算不上体面,他的衬衫乱糟糟皱巴巴的,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头发也凌乱得像鸟窝,随意丢在打印机上的u型抱枕则暗示了这头糟糕的发型从何而来——他中午一定是爬在办公桌上休息的。

    “稍等,我找一下调查表,麻烦填一下。”

    德拉科低笑一声,翘起腿,温声道,“好的,波特先生。”

    熟悉的声音让哈利怔了一下,猛地一抬头,却见金发的青年正坐在对面笑盈盈看着他。

    “德拉科!你怎么来了?”哈利惊喜道。

    “来看看你实习的地方,希望不会打扰你。”德拉科随意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实在说不上大,资料和文件在桌子和档案柜上堆得哪都是,桌椅也不算宽敞,难为哈利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窝在这么小一块地方,想来也不会有多舒服。

    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这人真是给自己找罪受,放着明净宽敞的政府机关和律所不去,跑来穷人区当法律顾问。

    “怎么会?”哈利笑得开心,“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且这里工作也不是天天都忙,只看有没有人上门来咨询。”

    意思就是有时也有忙的时候了,难怪这人常常连回去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你平时在这里都做什么工作?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想起外面的防弹玻璃,德拉科又是暗自蹙眉,这里是伦敦南区,是整个伦敦治安最混乱的地区之一,有色人种在这里大量聚集,时常会有非法药品交易、抢劫和黑帮火并之类的事情发生,只要是有正常工作的人都不敢轻易来这里,连巡逻的警察例行公事都是心惊胆战的。

    “这是政府下设的社区机构,一般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哈利拉过德拉科的手,拍了拍,示意他安心,“我在这里的工作是服务社区,给这附近的人提供法律咨询,有时候也会帮他们写写起诉书和仲裁申请,或者告诉他们政府的援助要怎么申请,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来找我也不一定是为了求助,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的不容易。”

    德拉科想起方才那个离开的女性,不难想象平时办公室里的情况,这里多得是不学无术辍学的青少年、找不到工作的成年人和不安稳的非法移民,他们是社会的最底层,伦敦的富人区容不下他们的身影,进了市区就要被来来往往的警察侧目注视,所以他们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这里,而越是这样,他们就越难离开原来的阶级,只能在这里苦苦挣扎,看不清前路。

    在这里工作,每天听到的、见到的都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这绝不是什么好差事,之前哈利在学校里参加的法律援助尚且还是一些不太富裕的普通人,这里就是彻底的社会底层了。德拉科不是一个多么富有同情心的人,但也做不到对这样压抑的社会现实面不改色,所以他从不关注这样的事情,眼不见为净,要不是哈利在这里实习,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踏入这种贫穷社区的一天。

    “你倒是挺受附近的人欢迎。”想到方才在外面他提起哈利,那些人的反应,德拉科不咸不淡道,坦白说,他是不喜欢哈利在这种地方工作的,面上就难免带上了几分。

    哈利当然看得出来他的不悦,其实不光是他,就是他的朋友和老师也都不太赞成,他的父母倒是不反对,只是也提醒他注意安全,毕竟走在这里的街道上,保不齐就会撞上抢劫的,英国虽然对枪支管控的比大洋彼岸的美国严格,但近些年来随着大量非法移民和难民涌入,治安必然会恶化,哈利的父亲和教父都比前几年忙得多。

    “毕竟我也帮了不少当地人,也有人给我送过小礼物,你看,”哈利拿起那个丢在打印机上的海绵宝宝卡通抱枕,朝他摇了摇,“很可爱吧?”

    德拉科失笑,这傻小子,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喜欢卡通人物,算了,他又不是第一次犯傻了,自己早该习惯。

    “而且我也不会在这里一直干下去,我在这里实习除了想做一些实事,也是为了以后我自己的职业规划打基础。”哈利一笑,从容自信说道,“不去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我怎么能做好一个刑辩律师呢?”

    “你有自己的打算就好,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德拉科又是无奈,从前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cao心旁人的一天,他从来都是别人如何他都尊重理解不干涉,说白了就是从不在意,对人际关系总保持着刻意的疏远,只是现在才知道,所谓的社交距离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关心则乱。

    哈利的值班时间并不长,他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晚,之后没有人再来咨询,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哈利就开始收拾东西,催着德拉科和他一起离开。

    “我们早点走,这里天黑了不安全。”哈利向他解释。

    “知道不安全,你不也主动来了?”德拉科睨他一眼,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悉尼一战年少成名,不知有多少业内精英人士看好这男孩的前途,他却偏偏来这么个地方做法律援助。不是没有法学精英们这样做过,毕竟法学一向是欧美政客的主要出身,律师从政者更是一抓一大把,毕竟这样的事情放在之后就是一笔不小的政治资本,足以博得不少选民好感,但德拉科清楚的很,这男孩是绝对没有什么从政的心思,也不喜欢政客之流。

    何况,也不是谁都愿意这样以身犯险的。

    哈利被他一句话噎住,没法回答,只好委屈巴巴又讨好的看着他,他自己一个人来这里是没那么多顾虑的,可德拉科来这里,他就顾虑起来了。

    德拉科又气又笑,偏偏看见这双眼睛又发不起什么火,他活了二十多年,冷心冷性没心没肺惯了,只有这么个人,也唯有这么个人,能如此牵动他的心绪了。

    但他到底也没说什么不想让他来这里的话,坦白说,他在心里是钦佩哈利的,他自己是个没什么善心的利己主义者,却并不妨碍他尊重和敬佩哈利这样善良的人——尤其是言行合一的善良,他也并不想干涉哈利的选择,他不喜欢是一回事,干涉恋人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自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只是之后他打给哈利的电话就多了些,从平日里偶尔的一个电话变成了一天两次,毕竟是在那样的地方上班,他还是不放心的。

    哈利当然能感觉到德拉科微妙的态度和体贴的做法,他心里感激又欣喜,放假时和德拉科在一起的时候更黏人体贴,他年纪小,又是被家里人宠着爱着长大,哪怕这两年成熟了不少,眉眼间也尽是干净的少年气,撒起娇来也毫不脸红,倒让德拉科有些吃不消,毕竟他是一边撒娇一边用力向他索要的。

    周末哈利又在他这里留宿,两个人醒得都不早,假期要结束了,下学期课紧,哈利又要到处跑比赛和做法律援助,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德拉科支着头躺在床头,扒拉扒拉这两年的恋情,发现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

    他放空自己百无聊赖盯着天花板,甚至在想自己要真是sugar daddy也不错,他也乐得养着这么个cola boy大甜心,让他什么都别干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他甚至想着想着都产生了那么一点微妙的遗憾心理,边想边抬手掀开衣角摸着哈利漂亮的腹肌,摸着摸着抱着电脑工作的哈利就红着脸按住他的手,“别摸了,德拉科……呃……你再摸我就没法写东西了……”

    德拉科一勾唇,多情而狭长的眼睛里就带上了恶劣戏谑,“你自己做正事不专心,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这人真是够混蛋的,哈利恨得牙痒痒,什么清冷禁欲、绅士风度、温柔多情,都不过是他伪装的表象,他的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如假包换的混蛋。

    他干脆丢开电脑,一个欺身下来将人揽在身下,“那就不做正事了,做点别的事吧。”

    德拉科轻柔的笑声里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喑哑,很快笑声就换成了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呓语,他的秀眉蹙起,脖颈向后仰去,总是微冷的眼眸一点点化开,化成一片潋滟。

    窗帘透过的碎光晃得他眼花,盛夏的阳光难免刺眼了些,外面一片酷暑遍野,屋内开了凉气也让人燥热难耐,在这样的燥热里,他的心好像被摇晃过的可乐罐,噼里啪啦的碳酸气泡一点点聚集,一点点膨胀——在男孩温柔灼热的、带着可乐味的吻里,突然刺啦一声就打开了心口的易拉罐瓶。

    “哈利......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而轻柔,又夹在暧昧的气声里,如果不是年轻人耳朵灵敏,恐怕他都没抓到这句话。

    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亮得像透过窗帘的光斑,他惊喜道,“德拉科,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好不好。”

    然而德拉科却红了脸别过头不愿意再说了,他本就不擅长表达感情,在情难自已时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已经是极限,不论哈利怎样撒娇痴缠,甚至比平时的动作多了几分恶劣都没能撬开他的嘴,只是就这么荒唐了一整日,到后面他甚至都觉得有些受不住,枉他从前当过那么多年花花公子,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气愤不已,内敛多年的大少爷脾气一下子就翻了出来,抬腿就是一脚,差点没把男孩踹下床。

    见真把人惹恼了,哈利只好委屈又带着点小小遗憾的道歉,又温柔体贴前后照顾,好歹才让德拉科气消了。

    等德拉科倦怠得连手指都不想动躺在哈利怀里时,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了,才会赶不上小年轻,这么一想,他突然又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危机感。算算年纪,再过几个月他就三十了,人一过三十,身体各项机能就会快速下降,而哈利却还是年轻气盛的二十岁,他倒从不担心自己的魅力会因为年龄而减少,只是突然觉得......

    也许他懒散日子过久了,是该去健身了......

    一转眼就又是新学期,哈利终于结束了他的实习,在南区工作的最后一天,不到下班时间德拉科就开着车来接他,然后点火打方向盘踩油门一气呵成,驶出街区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哈利在旁边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德拉科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眼底还是积着不快。

    还是那句话,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利他者,更对同情犯罪率居高不下的社会底层毫无兴趣,如果不是他向来恪守不干涉旁人选择的行事准则,他早就劝哈利不要再这样做了,学校里的法律援助不能做么?非要跑这里来?

    他可以不在乎哈利做任何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却排斥和讨厌他以身涉险,从前他总调侃哈利是圣人,现在想起来却已经不是好笑和开心,而是隐隐额角作痛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哈利能冷心冷情的自己产生这样无奈的情绪,也真是几十年来独一份了。

    他甚至都在想,波特夫妇的神经是不是有点大过头了?放任自家独子跑到这种不安全的地方工作也一点都不担心?

    其实.......要说他还真没猜错,波特夫妇都是常年在一线工作的警察,平日里遇到的大大小小危险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时间久了他们俩对危险的标准都多少有点.....异于常人,所以他们对于儿子去这种普通人看来避之不及的风险地带工作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交代他注意安全就没后文了。

    哈利见德拉科不高兴,想了想,拉了拉他的袖口,温声说道,“德拉科,别不高兴了,以后我不去这种地方实习了。”

    德拉科闻言眉头却皱得更紧,他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语,就好像对方是因为自己而不得不改变想法一样,他在自家老爹的阴影下违心克己得生活了二十多年,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因为别人的感受而不得不改变想法的事。只是他不这样想还好,一这样想,他就立刻回忆起了往事,而一触及往事,那股被他压制了多年的、对父亲的怨气和幽愤就一下子冒了出来,让他心里莫名腾起了一把邪火。

    “不必,你不必因为我如此,这没有任何意义。”他扶着方向盘,声音冰冷生硬,还有股明显被压抑着的怒火。

    哈利一下子呆愣住了,两年德拉科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心里很难过,又有些疑惑和不知所措,德拉科一向成熟理智,纵然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他的反应也似乎有些过头了。

    看到哈利受伤的表情,德拉科一下子就后悔了,他不该把话说得这样过,但他此刻依旧无法平复剧烈起伏的心绪,让他无法冷静下来去面对哈利。

    “抱歉,我,我.......”德拉科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对哈利使不出从前游戏情场时的巧舌如簧和游刃有余,也无法维持他一贯的清醒理智,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间倾泻出几分疲倦无措,“我先送你回家。”

    哈利垂下头,轻轻点了点,别着指尖,没有言语。

    直到德拉科将哈利送到家门口,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一片诡异的沉默,从两个人认识到现在,他们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两相无言的时候。

    哈利下车前,看了德拉科一眼,正好与德拉科对视上,德拉科的眼眸里带着哈利看不懂的复杂晦涩,哈利嗫嚅了一下,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了车门。

    他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让德拉科更不开心。

    看到自己常年不着家的儿子突然回来,波特夫妇非常惊讶,詹姆斯一句“没做你饭”突然蹦出来,让莉莉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看见儿子状况不对么,夫妻两个很少看到自家儿子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能目送他上了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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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术圈”律所,英国五所顶尖律所的代称,分别为安理国际(Allen & Overy)、高伟绅(Clifford Chance)、富而德(Freshfields Bruckhaus Deringer)、年利达(Linklaters)、司力达(Slaughter And May);各国顶尖律所都有其特殊的代称,我国的顶尖律所一般被称为“红圈”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