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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端起碗凑到他嘴边,道,“这样太苦,还是我喂你罢。”骆殊途张嘴,两人配合默契地完成了这一任务,末了也没多少药汁漏出来的,可见岚歌技艺练得纯/熟。一气喝完,岚歌抽/出帕子给他擦嘴,顺手塞了个蜜饯,看他顺从的样子,不禁问:“我说不见,阿望真的不见吗?若是……”“你不想让我见,一定是有道理。”骆殊途抿着嘴里的蜜饯,说。岚歌眉眼一弯,带起笑意:“你……”“舒公子!请你开开门!”温馨的气氛瞬间被大力的砸门声破坏,其力道再重三分,摇摇欲坠的门板就会四分五裂。“末将从战场而来,我们将军深入敌营,身受重伤!”那人锲而不舍地吼道。岚歌皱了眉,被骆殊途轻轻/握了下手,只听对方道:“你进来。”话音未落,外面的将士立马冲了进来,一身血腥来不及清洗,连手中的剑都卷了刃,见到他,膝盖一弯,竟是直/挺/挺跪了下来,发出重重一声闷响。“将军昨夜冒险伏击南蛮贼子,此刻重伤昏迷……”“你看我这样,能做什么。”骆殊途打断他的话,语气平和。青年面上没什么血色,身体半靠在旁边年轻男子的肩上,连走路都费力。小将愣住,随后道:“末将只求公子说句话,将军昏迷之时仍惦记着公子,若是能有公子的勉励,将军必然能撑过去!”“我是本朝人,自然希望你们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骆殊途笑了,“你要问我自己,那他与我何干。”“舒公子!你知不知道将军他如此急切是为了——”“与我何干。”青年再次重复了一遍,眸光清冷,“走罢,你知道这里有人护着的。”小将狠狠咬牙,无可奈何地起身,大步离开。岚歌摸了摸青年略显干燥的头发,眼里含笑,将那碟蜜饯收起,去换了清口的竹叶糕来,青年坐在桌边看他,神色柔和。南蛮和本朝接壤的秣城离般若谷距离不算太远,当夜,从秣城赶来的小将快马加鞭,重新回了出发的地方,彼时天边已露白。一到军营,那匹马轰然倒下,口吐白沫,竟是脱力而死。小将跨入主帐,向前一拜,还不及说话,床/上的人就挣扎着起来,一把握住了他的肩,急迫道:“他说了什么,啊?”娄琉月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手上,痛得小将脸都青了,艰难地回答:“报告将军,舒公子说,他说……”面前的人上半身光/裸,缠满绷带,由于伤口并未得到很好的治疗,血不断地浸染着绷带,看起来触目惊心,小将更加不敢说出口。“快说!”娄琉月怒道。“他说本朝人都希望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小将顿了下,硬着头皮说,“还说若问他自己,那将军……与他何干。”与他何干!如当头闷雷,娄琉月霎时动弹不能,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心痛如绞的滋味。以往舒望为了他,什么都能做,如今换成自己为了舒望,弃性命不顾,真当一报还一报。他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恍惚意识到,舒望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82|第七发教主帮帮忙所谓爱之深,痛之切,就是在好感度跳上96的时候,虐心值也刷到了97。骆殊途于半睡半醒中接收了系统消息,迷迷糊糊地想着,顺便动了动发酸的身体。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岚歌早起煎药,带着阵冷风进屋,在旁边站了会去去寒气,看他缩在被子里孩子气地动弹,便过去掖了掖被角。青年的睡颜天真,无意识微撅的嘴唇平添一分娇憨。岚歌静静地看了一会,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弯腰伏在床头,就那么闭上眼小憩起来。精神气不足,人就嗜睡。骆殊途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模糊只记得早晨被叫起喝过药。他慢吞吞地挪到外间,果然见岚歌在桌上摆饭,清一色的素,青青白白的,十分寡淡。“我正想叫你呢,”岚歌微微笑道,上前揽住他的肩,将重量都接了过来,“洗漱完就吃饭,药温在小厨房里,等会儿喝。”他的表情是温柔的,眼里哪怕一点忧虑都没有流露出来。骆殊途乖顺地依靠着他,坐到桌边,和往常一样被伺候着漱口洁面。在岚歌替他擦手的时候,他开了口:“晚上就不要煎药了,再喝也无济于事。”“这是什么话,不喝药,你的身体怎么好的了?”岚歌的动作停了一下,复而若无其事道,“好了,吃饭吧。”骆殊途看着他,说:“岚歌,你知道我好不了了。”他们都很清楚,这具身体苟延残喘全凭珍贵的药材,如今这般几乎陷入深度昏迷的沉睡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他坚持不了太久。“别胡思乱想!”一贯温言软语的人第一次沉下了脸,静了静,又勉强勾起唇角,道,“我去把药端来,你先吃。”说着,快步走了出去。骆殊途扶着桌子站起来,偷偷在门口看,刚刚出去的人背对着他,一拳砸在树上,肩膀颤抖,发出压抑而混乱的泣音。他默默地看了一会,转身回屋。——————在死之前,还要经历凡尘俗事,便是死也死得不安宁。般若谷好歹是个清静地,一时闯进那么些他根本无所谓见不见的人,还剩下的一点舒畅都消失殆尽。骆殊途卧在躺椅上,露出个苦笑来。自己身体自己知道,外面的皮囊依旧年轻,里面却亏损得厉害,跟被蛀空的老树没有两样,大风一刮就完了。趁天气好,岚歌陪他在屋外晒太阳,不料正撞上来人,连关门不见的理由都用不上。赶得这么巧,是想来听他交代遗言?先到的是木家堡人,木清风白衣飘飘,面色红/润,显然是般若花起了效用。岚歌并不客气,起身道:“木少侠走错地儿了罢?这可没有第二朵般若花。”“我是来找舒望的,此事与旁人无关!”木清风难得强硬,神色不见往日柔和,他盯着椅上的青年,质问道,“你同师兄说了什么?他为何差人将花送来,又说以花断情不复相见!”青年眉宇间带着疲惫,肤若透明,像个易碎的陶瓷偶,闻言扯了扯嘴角,道:“那是你们的事。”“但是你横插一脚!否则师兄——”“既然用了花,又来反悔作甚?你要是不想断情,不用便是!”岚歌脸色不太好看,不留情面地打断他,“木少侠要问也该问娄将军去!”话落,俯身试骆殊途体温,低声询问,“风有些大了,我们进屋吧?”骆殊途点头,刚要动作,不远处便传来阵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