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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会想杀他们。连窦贵生也想不到。对方追得筋疲力竭,喘了好一会儿,才冲空中一拱手,像是在朝一尊看不见的佛像祈祷:“你们自己得罪了谁,应当比我清楚吧?”老太监得罪的人可是太多了,绕地球两圈都不止。但小宫女得罪的人可没几个。鹿白笑了一声:“那我还要多谢殿下抬爱了。”言语之中颇有一种得到器重的荣耀。窦贵生也无声笑了,似乎觉得与有荣焉。对方不再废话,一言不发挥刀扑来。在他看来,三对二,对方一个文弱太监,一个会点武的女子,就算侥幸赢了几招,难道还能扭转局势不成?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猎人和猎物天生就不对等。猎人不过是为了一顿饱饭,一张毛皮,两角碎银。猎物可是为了活命。刀剑声喑哑而突兀,与时不时传出的似鸦非鸦的叫声巧妙地混在一起,仿佛在丛林深处藏了一直钢铁打造的巨鸟,扑腾着生锈的翅膀,发出凄厉刺耳的嚎叫。一炷香后,胜负已分。两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负隅顽抗的千夫长被踩住,瘫倒在地。鹿白握剑的手有些脱力,剑刃抵在对方不肯弯折的脖颈上,几缕腥臭的血正顺着伤口潺潺流出。“我没什么本事,也不够聪明。”她的视线落在手中的剑上,青得泛蓝的剑身给她的镜像蒙上一层同样青蓝的光,幽暗,诡秘,仿佛一只随时会破剑而出的妖灵。她的声音难得有些落寞:“真的,我挺笨的,胆子小,不会说话,骗不了人,不会诗词歌赋,长得也不好看,不招人喜欢。还不听话。合适的人很多,九殿下为什么非要选我?”如果一开始选的人不是她,他指不定早就当上太子了,而她则会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活在某处,尽管一事无成。“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像是问脚下的人,又像是问自己。然而上头的想法,底下的人怎么会知道呢?鹿白微怔片刻,手缓缓下压,然而剑入两寸,便再也无法前进了。她又加了一只手,两手握住剑柄。可锋利无比的武器却像抵上了铜墙铁壁,一分一毫都前进不了。杀了他。鹿白跟剑中的自己对视。杀了他,她又说了一遍。这时,一只手覆了上来。那只手苍白,细长,有力,在日后无数次的交握与轻抚中,鹿白会知道,它在拇指指腹和无名指第一个指节靠里的位置有一层薄茧。当两根手指的薄茧相会时,食指和中指便会略显尴尬地蜷成一团,尾指无所适从地藏起踪影。它会姿态优雅地捏着一杆笔,用力落下两个字:重写。也会握住她的手,每根指头用力均匀,轻松稳健:最后写一遍,看好了。她蓦地想起一个似乎是她爹的男人,将她半搂在怀里,通过她的小手握住一杆笔,写了两行字就泄气地松开:“我写不好,还是找你娘吧。”正如此刻,一个妄图当她爹的男人,将她半搂在怀里,通过她的手握住一柄剑,力气大得不容置疑。“杀个人这么费劲……”他低声抱怨,指骨硌得鹿白有点疼。刀剑入rou的噗嗤声和垂死挣扎的痛呼声同时响起,争先恐后,不分彼此。鹿白没有亲眼目睹这一伟大场面,而是侧过头端详着面前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太监。他瘦削的下颌线,他因为发热而干裂的双唇,他微皱的、沾了两粒尘土的鼻翼,他被风吹出细碎裂纹的颧骨,他低垂的睫毛,他湿润的双眼,他没了发冠和头盔后孤零零飘荡的发丝。他杀人不眨眼。老太监松了手,皱眉瞪了她一眼:“看我做什么?”鹿白慌慌张张垂下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律失常感到莫名其妙。窦贵生这次很快拔出了剑,余下两人一人补了一下,都断了气。猎物的反击战大获全胜,扬眉吐气。抬起头时,他发现鹿白在发呆,眼神似远似近地定在他手上。他一愣,低头便望见自己溅满鲜血的手。拳头下意识攥了一下,将剑握得更紧了。鹿白从几人身上轻巧跳过,像是参加障碍跑的兔子。白兔子跳到他脚边,愤愤地撩起衣襟给他擦手:“我就这么一件干净衣裳!”下手的动作特别狠,好悬没把他的皮给擦掉。窦贵生眼角的细纹冒了出来,顺势把剑扔到左手,下巴抬高了半寸:“那怪谁呢。”“杀个人而已……”鹿白学着他的口吻。可把他给厉害完了,看这嘚瑟的。他想,这哪里是胆子小,胆子分明大得很。她从来都胆子很大,以后会比现在胆子更大。她会杀很多人,会救很多人,会闯过朔北稀薄清新的冬雾和南国热气氤氲的海风,寻觅一个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老太监。——她绝非常人。此时他就该看出端倪,但他没有。他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走出那片掉落冰碴和碎花的树林时,两人都怅然地松了口气。出来的地方是蔺城往东,蔺山背后,单凭两条腿是走不回去了。窦贵生盯着不远处的城镇眺望片刻,告诉鹿白:“先到镇上,再想办法传信。”鹿白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山林,走上大路,走入城镇,走进客栈。李乐山叛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镇上,关于蔺城可能失守的猜测也不胫而走,但小城却没有意料中的兵荒马乱。“呼一阵来了,然后又跑了,年年这样。”客栈掌柜挥着手,在空中刷墙似的抹了一个来回。“陈军年年都来吗?”鹿白端着茶杯好奇道。“不是,”掌柜边拨算盘边解释道,“我说咱们大周的军队呀,你们是头一回来吗?”鹿白:“对呀,头一次来朔郡,就遇上陈军了。我还说呢,往年陈军没打到蔺城吧,可既然陈军没来,咱们的人来做什么?”掌柜啧啧称奇:“你这都不懂?”鹿白理直气壮:“不懂啊。”窦贵生本来不屑于掺和女人间的闲聊,正在一旁格格不入地转着茶杯。闻言顿时停下手,身子往前倾了几度,准备听听边陲百姓的议论。掌柜乜了一眼状若不耻下问的窦贵生,先给自己斟了杯茶,再冲虚心好学的鹿白道:“你想啊,军队一年有多少钱?将军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不说别的,上次杨将军路过,我瞧得清清楚楚,整个队伍也就几位将军穿得像点样,再看后头的兵……啧,那压根不能看!”“公家没钱,私家也没钱。朔北这地方,要粮没粮,要人没人,战事还多。这么多兵怎么养活,兵器哪儿来,粮草哪儿来?不都得花钱买嘛!”鹿白蹙眉沉思,似懂非懂道:“那就是……骗钱?”掌柜嬉笑道:“何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