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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丫鬟闻见院中动静,打了灯笼寻来。灯笼在窗上印出火光,少年见后,眉头微蹙,飞快放下闻月,替她掖好被角,又从兜里掏出一枚药瓶,塞在闻月枕下,随后翻窗而出。少年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临跳出窗时,一只脚还绊到了窗棂,发出了好大的声响。院中人人皆会武,闻月不知他是何人,却也因那一盏茶之恩,为他能否顺利离开而担忧。可少年还是被护院的丫鬟逮住了。闻月原还担心,那少年是否能全身而退,却在听闻他们的谈话后,逐渐放下心来。夜很静,丫鬟的告诫声,声声传入闻月耳中。她们语气恳挚地在劝那少年:“三少爷,您半月前方才大病初愈,庄主吩咐了不能让您出房门半步的。更何况这院中关着的,可是事关庄主大计的要员,万万不可随意同她来往。今日这事,奴婢们都不会说出去,还请三少年切莫贪玩,再来这儿了。”少年听丫鬟嘱咐了好一阵,嗯嗯哦哦地回应着。没多久,就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躺在床上,闻月回想起方才那少年的种种,只觉得憨态可爱。不知为何,在寄人篱下如此艰难之时,她嘴角竟飘出了笑意。取出少年塞在她枕头底下的药瓶,将它打开,闻其气味,品其药性,竟是上好的伤药。少年到底是何时发现她受伤,又是何时进了门,甫一知晓她口渴,便立刻捧了水来?闻月百思不得其解。但好在她知晓,那少年定然是毫无恶意的。很奇怪,在这个孤独的深夜里,闻月对这个头回谋面的少年,竟生了些隐隐的好感。此种好感,非男女情愫,而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昵。敷上那少年带来的伤药,再次阖上眼时……闻月忽然在想,若她的然儿,长到同少年如此年纪时,是否也是这般英姿飒爽,憨态可爱呢?思及至此,她心头蓦地软了。☆、庄主次日,在院中,闻月见到了传闻中的奉贤山庄庄主。奉贤山庄庄主已近中年,蓄着长胡,肤色黝黑。与传闻中风流倜傥、白衣翩翩的江湖人士,稍有些差距。许是时常同官宦交往,他语气不似江湖人士,反倒像是个深谙朝堂之事的政客。他同闻月开门见山,重金寻命相女,便是想让他与自己为伍,共谋大事。闻月好奇问他为何要反,庄主无奈叹息,道出其中心声。奉贤山庄位于江南,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因时常为普通百姓打抱不平,深受江湖人士敬重。然而,近年来,晔帝忌惮辰南王府势力,为把控好江南这方土地,对江南苛捐杂税,闹得民不聊生。奉贤山庄的生意买卖,也因此饱受影响。江南属辰南王府属地,庄主知辰南王忠心不二,定然不愿意举旗反抗。可面对百姓疾苦,生意不济,朝廷欺人太甚,庄主一怒之下,悄然在江湖中散布消息,欲寻有识之士,一同推翻这王朝,让百姓得以当家做主。可庄主心知,无兵无权,仅凭个人势力,要推翻王朝,绝非轻易之事。故而,他将目光投向了广大的江湖之中。江湖中人,各个身手不凡,比之军中将士,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江湖之人散步各地,混在百姓之间,根本无迹可寻。若想打听任何消息,皆是简易至极,且不容易遭旁人发现。若能竭江湖之人力量,推翻这王朝,定指日可待。可笼络江湖人士,叫江湖人群一道策反,岂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于是乎,庄主将主意打到了闻月身上。先前,命相女谣传甚嚣尘上,已叫诸多江湖中人信服。后来,在瘟疫村中,闻月以身犯险救治病人,在血性的江湖人眼中,是为慷慨大义之举。自此,命相女在江湖人心中,已视同神人。所有江湖人皆听信了那句“命相女知天事,得其者得天下”,故而,若命相女能出面证明奉贤山庄为天意所召,定能迅速笼络江湖中人,奋起反抗。庄主声声热血,闻月也感知到了其中恳切。只不过庄主这一切,均是建立在执掌江南的辰南王不会反的基础之上。若庄主知晓,谢翊已有反意,又当如何呢?闻月对此事虽心有戚戚,却也不敢轻易开口。毕竟而今谢翊大势未起,庄主亦不知是敌是友。若仓促告知恐怕生变,为防不测,闻月选择闭口不言此事,只假意说愿意与庄主为伍,之后,再准备视情况,伺机而动。眼见闻月答应,庄主认为事不宜迟。他当即决定,广撒英雄帖,告知江湖中各名门正派,他已得命相女垂青。三日之后,奉贤山庄将召开武林大会,邀请有识之士,共谋大局。*武林大会如期召开。山崖之腰的平台前,庄主一身锦衣立在前,闻月一身红衣立在后。山崖之下,千万江湖人闻声而动,蜂拥而来。平日里人迹罕至的江南郊野,此刻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时值午时,见人流已有止息的趋势。庄主跨前一步,将闻月推向前,朝人群之中号召道:“如邀请函中所言,这位便是命相女。而今命相女知我奉贤山庄愿为民请命,特与我众人一道,齐聚于此,愿与各位起誓结盟,集众人之力,推翻王朝!”不知众门派中,谁提起了那首童谣。不消须臾,已有人跟着童谣,吟诵起来。最后,那十二字童谣,竟演变成千万江湖人群起的口号,幽幽在山谷中响彻——“命相女,知天事。得其者,得天下。”可在一片齐呼之中,仍是出现了异样的声响。北青山庄庄主发了声,作为江湖第二大庄,北青山庄自来与奉贤山庄不合,今日前来,本就是来挑事儿的。奉贤与北青不合,若真叫奉贤庄主称了王,得了江湖爱戴,再得命相女辅佐,今后北青山庄还如何在江湖生存?!北青庄主飞身跃上山崖之腰的平台,大声道:“诸位身处江南,或许不知,早在数月前,这命相女早已于上京,拜官为南施国国师,为晔帝所用。而天命相关,早已被她告知晔帝,而今得了她,毫无用处!”奉贤庄主闻言,眉头不由蹙起。与此同时,山崖之下也众说纷纭。“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命相女拜朝为官之事,确为真事。”“原以为命相女救百姓于水火,定是大义之人,没想到竟也成了朝廷走狗。”“指不定江南苛捐杂税、名不聊生,也有她谏言的一份力呢。”“若她真将天命未来完全交托于晔帝,那便等同于无用了。”“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