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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三位长官,那个……到了!”李团长像被针刺了一样跳将起来,几大步就冲向了门外。蔡李顾三人并肩站在门外,远远就望见两辆吉普车在大队骑兵的簇拥下,一路乌烟瘴气的奔驰而来。三人都肃然了,并且不由自主的一齐挺直了腰板,手臂上也运足力气,随时准备着一个军礼。终于,吉普车“吱嘎”一声刹在了三人面前,一名戎装笔挺的副官跳下车来,绕到后排打开了车门。三人的手臂一起作势抬了一下——军礼酝酿在萌芽中,就等着重要人物出场了。然而车内只缓缓探出了一根乌漆手杖。杖尖试探着点在了土地上,随即伸出来的是一条裹在锃亮马靴中的小腿。此时另外一边车门自动打开了,一名中校军官意气风发的下车小跑过来,毕恭毕敬的向车内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搀扶的姿势。在漫天如火的灿烂晚霞中,顾云章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那军官的面容——白喜臣!是的,白喜臣,带着一脸得意而骄傲的微笑,神情几近虔诚的从车内扶出了葛啸东!葛啸东变模样了。他那一头短发已经尽数变为花白,然而依旧用发蜡打理的一丝不苟;因为瘦削,所以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也愈发显得冷峻起来。拄着手杖挺直身体,他高高大大的环视了前方三人,同时抬手取下了鼻梁上那副麦克阿瑟式的墨镜。李团长一见是他,登时就激动了;上前一步行了礼,他几乎哽咽的说道:“葛将军……第八军九师二团团长李、李……”李团长是真动情了,结巴半天竟是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葛啸东没有给他继续慌乱的时间,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且扭头看了蔡师长一眼,随即目光坚定而又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好,好,诸位都是我党国的骄傲,诸位辛苦了!”对于李团长这种死心塌地的军人来讲,长官能给这么一句评价,真是让他死都甘心了。而葛啸东昂首挺胸的站在这几人面前,又继续把蔡师和李团狠狠的夸奖了一通,唯独不提顾军。他拄着手杖在人前来回踱步讲话,好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顾云章。顾云章直勾勾的望着葛啸东,感觉自己是见着脏东西了,恨不能找童子尿来洗洗眼睛。“他不是到香港养老去了么?”顾云章盯着葛啸东那僵硬沉重的步伐,心里暗暗忖度:“难道又起来了?”他颇为厌恶的皱起眉头:“这老不死的。”葛啸东站在苍茫暮色中,对蔡李二人作了一番滴水不漏的训话;末了训话结束,他老调重弹的再一次做出赞美:“诸位都是党国最优秀的军人,没有辜负总统的教导,军人应尽的职责,你们都尽到了!”话讲到这里,蔡李二人也再一次立正敬礼,感动的热泪盈眶。而顾云章默然无语的站在一旁,忽然感觉眼前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自己今天白跑一趟,可以算是自作多情了。思及至此,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附近站立着的杜楚夫等人见了,也连忙簇拥着跟了上。蔡李二人很愕然的扭头望去,只见顾云章那一帮人走的头也不回,片刻之后跳上了停在一旁的吉普车,几声喇叭后便绝尘而去。葛啸东笔直的立于人前,知道顾云章是离去了,然而依旧岿然不动。第121章抗命白喜臣站在铁皮房子里四处张望了,随即就皱起眉头,用手在鼻端扇了扇。“将军。”他在床前弯下腰,伸手摸了摸那崭新的军用被褥:“这地方潮得很,简直没法睡觉啊。”葛啸东把手杖倚着门框放置了,然后拖着两条腿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没关系,缅北就是这种气候。”白喜臣站到他面前,弯下腰为他解开衬衫纽扣:“这种气候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的。”随即他欲言又止的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底气十分不足:“您何必……何必非要来这里呢?”葛啸东袒露出了苍白瘦削的胸膛,神情肃然的答道:“我贱,闲不住。”此言一出,白喜臣登时不敢再言语了。从行李中翻出睡衣为葛啸东换上,他扶着这位主子趴下,然后就坐在床边搓热双手,开始每晚例行的全身按摩。葛啸东把下巴抵在枕头上,也不说话,在房内这冰冷发霉的空气中长久沉默着。片刻之后,葛啸东微微侧过脸,毫无预兆的开了腔:“李将军什么时候到?”白喜臣不假思索的答道:“时间未定。将军,您是副手,可是得最先过来;李将军是总指挥,却要慢上一步,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您来唱白脸么?”葛啸东疲惫的闭上眼睛:“有的唱就不错了。姓马的不下去,我连这上台亮相的机会都没有。”顾云章经过了大半夜的颠簸,途中吉普车又陷进了水坑中,直至清晨时分才回到了丁达。海长山朦胧着一双睡眼下楼迎接他:“军座,怎样?”顾云章受到夜雨侵袭,凉浸浸湿淋淋的沉着脸:“来的是葛啸东。”海长山登时就清醒了,察言观色的瞄着顾云章:“那……对咱们可不利呀。”顾云章一脚踢翻了拦路的凳子,随即大踏步向楼上走去,嘴里低沉凶狠的咕哝了两句,语音含糊,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海长山很悚然——他不是怕葛啸东,他是畏惧这位怨气冲天的军座。轻手轻脚的回房换了衣裳,他决定出去避避风头,等顾云章消气后再回来商量正事。海长山带着一名小勤务兵,悠然走在潮湿凉爽的清晨林间,心情十分惬意。绕过一片辽阔野地,小兵忽然嗫嚅着在后方告诉他:“师座啊,我、我想解手。”海长山散步的正高兴,听闻此言就颇为不满的回身踢了对方一脚:“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去吧!”小兵是自找地方方便去了,而海长山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沿着小路拐了个弯,却是见到了一条浅浅河流。河流岸边,还站着个正在宽衣解带的大姑娘。海长山那一双眼睛立刻放了光,下面两只脚也稳稳当当的钉在地上,半步都走不动了。大姑娘是汉人打扮,可能是以为自己起了个绝早,岸边没有闲人,故而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精光,在满天朝霞中露出了雪白的粗胳膊胖腿儿,粗黑的大辫子也被盘到了头顶上。弯腰撩水洒在胸脯上,那姑娘一边用手浑身搓洗一边东张西望,忽然一眼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