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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差点没和烟青玩摔跤。西北地域辽阔,在厉大王几次吸纳灾民流民之后,人丁也逐渐多了起来,这就难免泥沙俱下,良莠不齐。各种违法犯罪之事逐渐增多,尤其是因西北多为逃灾避荒之民,能有幸存活而来到此地的女子甚少,以致jian案不断。厉大王震怒之余,对此等恶行严惩不贷,专门批示让几个畜牧司的专业人员转岗去了新成立的刑狱司,专司对民愤极大的极恶分子施以腐刑。周边战云阴霾不散,厉大王带领着西北不敢有须臾放松。吏考刚落幕,立时又开展了民兵集训,此次招纳的司吏一概下乡,作为一员普通民众参与军训,能服从能适应者可用,不能调适者弃之。两月军训结束,二百多名颇有书生气、酸腐气或是油滑之气的新吏员,被从皮到骨狠狠训一番,脱胎换了新骨,却也足足淘汰了三十一名——厉大王说了,深入民间、参加军训便如打铁,千锤百炼才得百折不挠,碎成片的,软成泥的,都不可成器,宁弃之。在余下的一百多名正式入选的吏员之中,有三人被选为“秀锋”,意即钟灵毓秀、砥砺锋出!其中一名“秀锋”,身有残疾,面容残毁,却以绝大毅力和执着在一干健全人中胜出,实是让人震撼。此人名“李弛”,此前名不见经传,更无根底。西北王在召见三位“秀锋”之时,嘉勉有加,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砥砺前行,以显扬不坠为心。此后十数年,当初第一届吏考之选沉沉浮浮,或升或坠,大多都渐渐升任要职,成为司职的中流砥柱,秀锋三人更是名扬一时,有两位都走上了平坦的文官仕途。唯有李弛,以明法科入刑狱司,几十年未负初心,以“酷吏”之名,行司法之事,铁面无情更无私,真正做到了他自己所信奉的法家之言——不别亲疏,不殊贵贱,缘法而治,一断于法!后来,竟以其名铸成典故——“城谋弛断”,谋为谋划出神,断为断案如铁。燕升平四年,突利图汗终于吞下了西突厥的所有力量,将先汗王阿史那王子的残余势力一扫而空,腾出手来,狼顾南汉。是年,五支突厥蛮胡万人队入寇大燕,压近西北边塞,仙岭一线边防压力骤然增大。仲衡将军依依惜别我王,领着两万黑甲军驰援仙岭关。祝刀虽是极为不放心即将临盆的妹子,却也深知覆巢之下绝无完卵的道理,不管是为了亲人,还是为了安定生活在这片乐土之上的百姓,他都别无选择。鬼骑如风,侵掠如火,动如雷震。***“滚,滚!废物,废物,满朝皆废物!”大燕皇帝周敦面色潮红,眼似滴血,一脚踹翻了寿昌殿中的短几,轰隆好大一声响,震得七八个站立不安的大臣浑身一抖,汗出如浆。一听陛下有旨,忙伏地参拜,逃也似地“滚”了。大将军无能,几十万兵卒如脓包,他们一帮子耍文弄笔的文臣们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的口诛笔伐还能干掉野兽似的蛮胡?若真是如此,大伙一起写他个七天七夜,还需要招什么兵,买什么马,封什么将军?!“皇上息怒,息怒啊!您,您要保重龙体啊!”柳庆荣跪伏于地,拼命压低脑袋,战战兢兢地哆嗦着。周敦腥红的眼转了过来,死死盯着如条蛆虫般趴在地上的小人,他突地抽出天子佩剑,大步上前,在柳庆荣面前蹲了下来,低声问道:“你说,突厥蛮子压境,朕的大将军胆都吓破了,几十万兵卒鼠窜狼奔,被人赶得无处可藏。你说说,你说说!”他猛然将剑压到了柳庆荣的脖子上,开刃的利锋瞬间划破了柳庆荣脖子上的肌肤,一丝殷红的鲜血缓缓蜿蜒流下。“朕该如何是好?该如何保住大燕,保住周家的祖宗基业?”周敦细声细气地问道,似是颇有不解。田喜似木头桩般矗在一旁,连丝大气也不敢透出,只见柳庆荣脸色忽青忽白,似是要晕又绝不敢晕,一条命已去了大半条。“……皇,皇上!臣,臣,臣有主意了!”他终于想到了什么,忽地呜咽着嘶喊出声:“大河,大河!刘将军正坐镇大名堡,隔河与突厥对峙,只要,只要……”柳庆荣的声音哑了,再也不敢说下去,喃喃念道:“……秦将王贲攻魏都城连日不下,遂引大河水灌大梁,魏王出降,魏国亡。”周敦楞了,楞怔怔地站起身来,拎着血渍未干的宝剑,也不理会在地上滩成泥的柳庆荣,只是喃喃重复:“……水灌大梁,魏王出降,魏国亡。”他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盯着柳庆荣,和声细气地道:“起来罢,好生去歇息,一个时辰后来听差。别再多嘴多舌了。”待柳庆荣连滚带爬滚出大殿后,周敦低声道:“田喜,拟密旨。”田喜浑身发颤,嚅嚅着:“皇,皇上,不,不能啊!这,这有伤天和……”周敦的眼神似狼一般恶狠狠地瞪着他,血丝殷然,他轻声道:“天和?哈!若有天和,老天为何又降这禽兽一般的蛮胡来食我华夏汉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家哭,莫非还弗如万户哭?”田喜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瑟瑟铺开了金锦织就、灿如云霞的黄缎,颤着手举起了笔。只听周敦幽幽道:“……开决大河,淹灭突厥。”第156章血rou升平四年夏,燕国大将军刘琦避守大名堡与突厥隔大河而对峙,某夜竟派几千军士开决大河堤坝,在河堤最薄弱的泽道挖开了一个大口。正值洪泽之季,大河河水咆哮着奔腾而下,泽道很快被冲成了一片汪洋,不仅仅将河对岸的突厥万人队卷作鱼虾粮,更将这一带万顷田地,连着百姓的家园和房舍一卷而空,良田变菏泽,故园成水道。十数万百姓在睡梦之中被卷入水底,淹溺而死,屋舍田园毁于一旦,侥幸有死里逃生者,在泥泽千里的故土茫然四顾,往往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饥病交加,十不存一。大水过后,饿殍随处可见,尸骨露于野,根本分不清是胡蛮的,还是汉家百姓的。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还来不及哭号,灾地幸存下来的百姓拿着仅有的一点东西,便蹒跚上路,开始了流离失所的苦难日子,只有走,才有活下来的一点希望。残酷奔腾的大河之下,原本压在大燕边塞一线的突厥蛮子大多成了鱼鳖口粮,菏泽千里更如人间死地,人烟渺茫,竟是连只活物都少见。突利图虽然恼怒两个万人队被淹得七零八落,活着回来的不到一成,但如今燕国大河中段这一带显然已无利可图,沼泽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