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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秦莞挑了挑眉,没想到秦萱会站出来帮她说话,毕竟她向来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二jiejie怎么向着她?你是不是看她攀上了长公主,想巴结她,不想跟我好了?”秦茉气得推了秦萱一把。秦萱接连退后了好几步,一头磕在了花几上。这回哭的变成了秦萱。她哭起来不像秦薇那么压抑,更不像秦茉那么假,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一颗地砸到青石板上,连秦莞都怀疑她是不是真撞疼了。秦昌转头骂了秦茉两句,秦茉受不了委屈,也哭了。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花小娘哄着闺女,秦萱捂着额头,秦薇凑热闹似的呜呜咽咽地哭,丫鬟婆子们慌慌张张。唯有秦莞冷眼瞧着,仿佛置身于这场闹剧之外。在高高低低的哭泣声里,她的声音异样冷静:“今日之事到底如何父亲大可去查,女儿无愧于心。父亲若果真疼爱三meimei,便好好教她吧,今日她不顾廉耻信口胡说,我只是打了她一下,明日她若闯下大祸连累全家,可不是一巴掌就能解决的。”秦莞说完也不管秦昌的反应,转身就走。秦昌看着她果决的背影,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竟觉得秦莞很可怕。她不像其他女儿一样千方百计想要获得父母的疼爱,她对自己没有丝毫孺慕之情,对这个家也没有任何依附之态。她凭什么?***秦莞凭什么呢?她凭的是心中的格局。重活一世,如今的她早已没了从前的小女儿心态,对于姊妹间争宠出风头的把戏已然不放在心上。此时的她惦记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报仇,二是自力更生。她想报复魏如安,却不能一棍子打死,毕竟此时的魏如安并没有真正害过她。所以她要留着他,等着他犯错,然后一样样报复回去。再有就是找到那个脸上有痣的婆子,牵出背后的真凶,这很难,好在秦莞不急,少说还有五年,慢慢来。这期间她要为自己挣够资本,即使不嫁人也能体面地活下去。如今她手中仅有的产业是母亲陪嫁的庄子和铺面。铺面还好,月月都有进账,那庄子的收成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舅父先前就提过,叫她舍了粮食种些瓜果,怎么也能多赚些。秦莞从前没上心,这时候不得不好好考虑。可是,种些什么呢?寻常瓜果家家都有,且不好存放,若没有固定的售卖渠道,反倒不如种粮食保险。正想着,清风便将晚饭端上了桌。秦莞看到白瓷盅里的炖木耳,突然有了主意。在她的记忆中,两年后汴京府衙会审理一桩大案,案子的起因就是木耳。京中之人所食的木耳多为野生,个头小,rou质脆薄,且不易得,因此价格极高。很少有人知道早在前朝便有川北山民开始栽培木耳,耳大,rou厚,口感绵软,比野生的还要可口许多。有人偶然得之,写入了游记之中。有那无良的黑商为了得到木耳培植的手艺,派人深入川北之地,对山民威逼利诱,事成之后竟残忍地屠戮了整个山寨。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年轻的赤脚游医,对方亲人皆逝,悲愤至极,千里迢迢来到汴京,敲响了龙亭之外的登闻鼓。官家着汴京府衙审理此案,好在结果是恶有恶报,也算大快人心。秦莞心思一动,这木耳的栽培技艺若她能提前买下,转移恶人的视线,这样一来既能免了一场祸患,自己又能赚钱,岂不是两全其美?就算买卖不成,也能顺道提醒山民早做防范,不至于遭了jian人的道。秦莞越想越觉得可行,匆匆吃了饭便坐到书案前给舅父写信。韩家自从在党争中受了牵连,族人便关了书院分散到各地。作为嫡系一脉,秦莞的舅父韩琪承受的非议最大,在政敌的重重打压之下,他干脆弃文从商,到登州做生意去了。韩琪性格豁达,交友广泛,且头脑灵活,短短几年便攒下偌大的家业,韩氏商行遍布京东、淮南、两浙各地,甚至和南边的大理国也有生意往来。秦莞在信中提到了川北大巴山一带的木耳栽植,只说是听旁人提起,希望舅父能派人入山花重金购买,并善待山民,为他们提供庇护。其余的不用她多说,韩琪比她更清楚应该怎么做。一封信写完,便到了掌灯时分。彩练从外面回来,带来了风雅院那边的消息。秦昌呵斥了秦茉,并责罚她一个月不准出府。秦萱得了秦昌赏赐的一套湖笔,好心分给秦茉一支,却被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因此,原本一个月的禁足变成了两个月。当晚,秦昌在主母房里用了晚饭,直到彩练回来报信他都没出来,想来是要留宿。彩练鼓鼓脸,替秦莞鸣不平:“明明是姑娘您受了委屈,得赏的却是二姑娘。听说三姑娘出门时还哭闹,话里话外说着姑娘的不是,也不见主君责备半句。”飞云拽拽彩练的衣袖,叫她不要再说。秦莞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却不会像从前那样气得食不下咽了。秦昌不疼她,还有伯父和长兄疼她,还有母亲在天上护着她。退一步讲,就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疼她,她也会自己疼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些不值得在意的人?秦莞哂笑一声,将这场闹剧抛诸脑后。她把信笺装入袋中,用腊封好,整个过程不急不慌,动作从容。丫鬟们围在边上看着,不平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总觉得姑娘自打病了一场,就像突然长了好几岁似的,更加可靠,也更有风度了。***这几日水军忙于cao练,秦耀家都没空回。秦莞不放心把信交给别人,想了想干脆自己去送。秦昌今日在府里没出去,秦莞懒得向他请示,干脆向后厨的娘子借了身粗布衣裳,带着彩练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内城的驿站设在相国寺南门,坐马车需得走上半个时辰,骑马的话会快一些。秦莞骑的正是三叔送的那匹小滇马。滇马虽然个头小,实际耐力十足,最擅攀爬山路。虽然载着秦莞和彩练两个人,依旧走得稳稳当当。其余牛马过拱桥时都需主人甩上一鞭子,小滇马却不然,两只前蹄往前一踏便轻轻巧巧地蹦了上去,周围一片叫好。秦莞摸摸它的鬃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美人嫣然一笑,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沿街的小贩抓住商机,笑呵呵地招呼:“上好的瓷器摆件喽,小娘子可要看看?”秦莞还是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卖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