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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城市后没多久,他的孩子就出生了,他那时候说的所有的话,果然没一句能听的——他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在吸烟区抽了一根烟,回到会议室里,会议已经争吵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群决定鹿市发展方向的领导们撕掉了和善的表象,面红脖子粗,情绪十分激动,我看了一眼头儿,头儿依旧老神在在地喝他的茶,安稳如山。鹿市底下的班子换了好几次,头儿依旧稳稳地坐着领头的位置,傻子才会当他是个手段软的和善人,我拉开了座位也坐了下来,吵架的人渐渐不吵了,转过头看我。我转过头看头儿,我说:“您看?”“和平同志主管计划修订,你先说。”我拿出了事先同头儿一起商议过的发言稿,开始一条条说,等说完了,再继续看头儿,他喝了一口茶:“和平同志说得不错,大家还有其他意见么?”在座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最先提出了质疑,我翻开了本子,他说什么我就记下什么,再和颜悦色地予以回应,等他说完了所有的话,再抬头问:“下一个?”如此这般,足足又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时钟划到了晚上六点钟,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正是人开始饿着的时候,头儿咳嗽了一声,喊了秘书送点吃的过来。于是一群人开始在一起吃盒饭,最初的火气也消了大半,等吃完了饭,我开始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和调整,不急不忙地继续沟通,有人已经犯了困,最终计划顺利通过,我收拾文件的时候,头儿看了我一眼,我故意放慢了一些,等着人都走了,再听他说话。头儿喜欢喝茶,不喜欢精致的,越苦越糙越喜欢,我对于茶道没什么研究,喝茶比牛饮好不了哪儿去,他却觉得顺眼。我们简单又敲定了一些细节,安排好了明天的工作,头儿又跟我提了个事儿,下周要开经济论坛峰会,本该由他参加,但他决定推荐我去。“这不合适吧?”尽管我主管经济,但来鹿市不过一个年头,直接以鹿市唯一的代表身份去,着实有些不妥。“我已经得了消息,很快就会上调,之前一直不走,是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现在我看你正合适。”头儿此刻说话很是直爽,与过往的模样大不相同。但我不敢轻易去接这句话,想了想,才说:“没有接班人这个说法,您如果上调,后续的情况还要班子开会再定。”“你小子,说话倒是滴水不漏。”“谢谢您看重我,但一切都按程序走,这样才不会生乱。”“得,说不过你,这经济论坛峰会,你去不去?”“去。”说完了这个字,我就后悔了,但事情已经定下,也没有反悔的余地。那个城市还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纵使张晨在那里,还是回去看看吧。出发前我连续工作了十五天,处理完所有的工作,包里装着一沓项目合同,上了飞机。下了飞机,直接有专车接到了下榻的酒店,不太巧,正好是当年张晨跟我说他要结婚的那家,我想起许久之前张晨在这里说:“陈和平,你怎么一点架子也没有啊?”有人为我引路,有人为我推门,这就是所谓的架子么?我哂笑了一声,缓慢地走进了酒店里,活动在第二日开始,我刚下飞机,还有些乏得慌,就进了浴室洗了个澡。等我从浴室里迈步出来的时候,才发觉沙发上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我将浴巾的边角缠腰掖好,唤了他的名字:“郑东阳。”“好久不见,陈和平。”他穿着一身西装,带着那副金边眼镜,和多年前我们病房相遇如出一辙,我把空调打高了几度,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忘记我在哪里工作了?”我揉了揉太阳xue,感觉久违的脑仁疼:“明天开始正式活动,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要资料。”他倒是答得干脆“什么资料?”我自然地问,端得是自然装傻。“粉红色兔子里的资料,交给我,我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没有什么资料,当初唯一的一份资料交了上去,后果是什么,你也清楚。”“我并不相信你的话。”“你是否相信,与我无关。”郑东阳摸了摸鼻子:“只是很久没看见你了,过来看看老朋友。”“老朋友?”“我是拿你当朋友的。”“我并不拿你当朋友。”郑东阳起身,过去取饮料,算作退让,他说:“咖啡还是果汁?”“白开水。”郑东阳撇了我一眼:“小肚子出来了?”“还没有,果汁太甜,咖啡平时喝多了,关键的时候就不管用了。”“啧,”郑东阳随手拿了瓶冰水,扔到了我身上,“懒得烧,凑合用吧。”我把冰水搁在茶几上,准备等稍微回点温度再喝。“大热天的,凉快凉快不好?”“胃不好,养一养,喝了坏肚子,明天容易耽误事儿。”“你这可真是老年人的作风。”“嗯。”郑东阳一下子就笑了,等笑够了,拎起了外套,搭在肩膀上:“送送我?”“我身上就裹着这层浴巾。”“送我到门口?”“你自己走。”“你不送我,我就不走了。”我是真没想到,郑东阳能这么跳脱,也不耐烦再和他说话,就干脆向门口走,刚打开门,就撞见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花压了压,露出了送花人的脸。我呼吸一窒,身后却传来郑东阳的声音:“哟,这不是张晨么?你好啊,我是陈和平的男朋友。”我下意识想反驳,但看着张晨镇定自若的那张脸,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张晨已为人夫、已为人父,这时候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堆花,很让人厌恶。他依然很好看,头发许是烫过了,微微蜷缩着,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像个剥了皮的白嫩蛋白。时光非常优待他,优待每一个愿意花费大价钱讨好她的人。张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说:“你这不是要送他走么,他走,我们聊聊。”“我原本想走来着,”郑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刚刚好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看见我男朋友的前任了,这时候还能走么?”“你不是陈和平的男朋友。”张晨十分平静,用近乎笃定的语气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他不可能。”张晨的回答不是出于信任,更像是我的一切行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很厌烦他做出这种姿态,特别在我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