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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逼她杀人?她不想杀人,就算公子要杀了她她也不想再杀人了!——“我不要!”苏寂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来。身侧有人微微一动,她突然拔剑挥去,却全无气力,被那人一袖拂下。“采萧?”刚刚自假寐中醒来,云止眸中略含迷惘,“你不要……什么?”青川剑颓然落地。山野萧条,翠减红销,山间的红枫飘入水中,随波逝去,清泉洗出的藤萝青石之上正映着一轮皎洁的月影。云止半边清隽的脸隐在云与月间,眉目深邃而棱角分明,依稀带着疲惫。月华拂落一地的秋霜,也将他的僧袍镀上浅淡如梦幻的银边,宛如杳不可及的隔岸幻影。他,依旧是那个圣洁的佛徒模样,好像只要向他跪下忏悔,一切的罪孽便都可以被原谅。她心口蓦然一恸,便扑入了他怀中。“和尚……我不要杀人……”不要杀人?他不自禁苦笑,望向自己的右手。他白日里已经端详了半天,他一直觉得那上面有血,却不知为何都淹没在了皮肤之下。泉水汩汩,他洗了很久的手,却怎么也洗不干净。“你忘了?”他哑声道,“我也杀人了。”她呆呆地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昨夜枫林中的片断这才缓慢地回到脑海,她嘴唇苍白微动,“……入画jiejie。”听到这个名字,云止目光一震,仿佛碎了一地的冰,瞬即散出了无边无际的寒冷。她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身躯,言辞间比他本人还要慌乱得多:“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你是失手杀了她,不是你的错!”不是和尚的错!怎能是和尚的错!和尚……和尚那么虔诚宁静,那么善良高洁,即令进了厉鬼狱也能心怀仁念地完身而出,如此功德缘法,怎么可能犯下杀人的错!夜色悠长,他怔忡地看着她如云乌发,末了,抬起手,却是轻轻地将她扶起,自己则站了起来。“采萧。”他背袖负手,溅血的袍角随风摆动,素白背影对着月光却是幽谧的黑,“这世上,可还有沧海宫管不着的地方?”苏寂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火仿佛一点一点地烬灭成灰。“没有。”她轻声回答。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是被论文折磨成2X的作者君。。。看着和尚和小苏二人的JQ作者君表示百爪挠心。。。你看你看,看到甜的希望了么!【众默然……】反正这俩人只要独处,嘿嘿,只要独处。。。大家多提批评哦~么么哒!☆、黄叶仍风雨两人身上都带了不轻的伤,没法走快,只能沿着水流走走停停,依约辨得是向南。向南却愈凉,风声凄厉,三两天下来也未行得多少路。更可恨是下雨,秋雨淅沥没个停时,云止无奈看向那一天一地席卷来去的雨帘,只得在山间找了一处浅浅洞xue措身。进得洞中,云止才敢生起火堆。苏寂贪暖,立刻便贴了过去,简直恨不得把自己都烧在火里。云止叹口气,将她拉开了些,“当心烫着。”苏寂讷讷不语,面色变幻了几千种,最终却是转过头去打量此处。这洞xue地势较高,正拦住外间雨水,倒也干燥,而不致遮光。洞径不深,她再往里走得几步便见到洞壁,惊讶地叫了一声。“和尚,这里好像有人住过!”她笑着翻检起散落四周的东西,“锅碗瓢盆,还有被褥……倒是十分齐全。”云止走过来,却愣住了。但见那些生活用具都堆在一具骷髅周围,那骷髅呈趺坐姿势,骨架上挂着破碎的麻布片。骷髅之前,却有一尊佛龛,因年深日久,漆色斑驳脱落,黄纸微飘,徒增肃杀之意。苏寂对那骷髅道:“老兄,你真好,多谢你啦!”云止静了半晌,却是缓缓跪下,朝骷髅合十一拜。苏寂奇道:“你这是做什么?”云止正色道:“这是我门苦行之人,意志坚强,在此清修,以至涅盘,岂可不敬?”苏寂皱眉,“在这个破洞里呆到死?真无聊。”云止面色一冷,却没有当即反驳,只是起身回到了火堆旁。苏寂吐了吐舌头,也小心翼翼地走回去,贴着云止觍颜道:“和尚你不要生气,我瞎说呢。”云止仍是沉默。苏寂便大胆地将手缠住他臂膀,“不过和尚,你若要这样子清修,我可不乐意。”“采萧——”云止轻轻开口,却突然被苏寂一下子截断了话头:“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作恶多端不得超生而且你也不会喜欢我,我都知道,我不要听。”说完她便抽回手,闷闷地挪开去。云止一怔,“我——我说的话,在你心里,便只记住了这些?”苏寂抱着冰凉的膝盖直愣愣地盯着火焰,火光朦胧,竟仿佛带着水汽。云止伸出手,似想碰一碰她,却又不知碰她为何,更不知如何碰她,手便那样僵硬地挂在半空,又渐渐地收了回去。“采萧,你方才有些发热。”他缓声道,语气虽持正却已不再是往日的淡漠。她傻傻地回过头来,便见他一双澄澈得不掺杂丝毫欲念的眼,静静地凝注着她。苏寂裹紧了身上那件阎摩罗的外袍,扭过头去,不说话。云止对她这样闹小孩脾气实在司空见惯,便索性不再理她,径自面朝那佛龛方向闭目念经。 苏寂自己闷了半天没见他反应,却听见彼已传来迷蒙唱经之声——“往昔有人破塔坏僧,动菩提萨埵三昧,坏灭佛法,杀害父母。作已生悔,我失今世后世之乐,当于恶道一切受苦,生大愁忧,受大苦恼,如是之人,一切世人所共恶贱……”苏寂初时懊恼,然而听着听着,一颗心便如沉入了大海,被水草一圈圈缠绕起来,缠得几近窒息;她努力想挣扎出来,却见云止宝相庄严、面容安宁,刹那便失了所有挣扎的气力,她眼睫一颤,几乎要落下泪来。她自知恶贯满盈,从不求谁宽宥,但这经文,却并不是为她而念。这经文,是为他自己而念。他在诅咒他自己。即便他杀人只是无心之错,难道也要“于恶道一切受苦,生大愁忧,受大苦恼,一切世人所共恶贱”么?苏寂心头恍惚一片,她想,杀人越货固然是残忍至极,然而这佛经,这佛经所说,又何尝不是残忍?原来,他对她的残忍,其实也不过出于他对自己的残忍吧?念经这一件往日里做了千遍得心应手的事情,今日却全然变味,他抬眸望向那佛龛,经幡飘动,生锈的佛容上咧着一张嘴,不是他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