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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好了程序,防护罩一旦消失,这个太空气囊就会带着他脱离浦路赛斯的人造大气层,往首都星的方向漂浮。冷冻装置的时间为两个月,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他的身体完好外,同时会温柔地抹除他的记忆,两个月后,白纸一样的他,就是联邦最新塑造出来的英雄了。”“你安心了么?”我安心了。我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我费力地呼吸着,想要再看方然一眼。十多分钟前,我觉得自己已经堕入了最深沉,最绝望的黑暗,可在倏忽之间,如同一道流星划破黑夜,我又觉得,我如此幸福。起码……我曾拥有过这么多的美好的记忆。我被人疯狂所爱;我也为他如痴如狂。我拥有生死之交;我也愿为他们倾尽所有。我的母亲赐我血rou躯体;我用它行走于漫漫长夜,却从不曾孤单。mama,01,方然,陈睡,西西丝,艾伦,伊达……如果人死后有来世就好了。陈鹤摸了摸我的发顶:“再见。”我闭上眼,安静等死,却听陈鹤闷哼一声,不可置信道:“阿……阿奕!?你怎么——”……卧槽这反转。我震惊地瞪大眼睛,就看到不知何时,防护盾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浑身都是血,怀里抱着生死不知的西西丝,而陈鹤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跪倒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正不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这……就是方奕么?他是怎么进来的,说好的无坚不摧的保护盾呢?男人轻轻地将西西丝放在地上,掀了下她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然后给她打了一管估计是止血剂的东西。接着他没有理忽然间气焰全无的陈鹤,而是大步走到我的面前,利落地帮我把安了下巴,和四肢(虽然安上了我也感觉不到),又飞快地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一股脑涂完注射完之后,然后给我挂上了血袋和呼吸机,用修复绷带把我缠成一个茧,这才又回到了陈鹤面前。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不愧是方然的爹……“不……阿奕,不要看……你不要看……”男人在陈鹤面前蹲下,陈鹤仓惶往后爬了几步,又将手往男人的方向伸去,想要遮住对方的眼睛:“你别看……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我没有碰然然一根手指,真的……我……”他还没说完,男人就将他按在怀里,然后抽出一把沾满血渍的热感匕首——好像是我的那把,捅了我自己又捅死了陈睡的那把——从背后数着他的脊柱骨节,接着……“咔嚓。”仿佛是极致的冷静,又仿佛带着高炽的怒火,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插了进去。“唔啊啊啊——不不不不不……阿奕……不要讨厌我……不……啊啊啊啊……阿……奕……”陈鹤哭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面孔,想要往后爬,却瘫在了地上。这还没完。他从容地按着陈鹤颤抖的上半身,从下往上,挨个挨个地,将他的每一节脊骨切断。尾椎、骶椎、腰椎、胸椎,直到颈椎时,他终于停手了。陈鹤整根脊骨差不多全部都碎了,他像堆烂泥似的滩在地上,似乎想说什么,却连张口也没办法做到了。男人皱了皱眉,又握住陈鹤的下巴,手掌用力,把陈鹤的下巴捏碎了。真是风水轮流转。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陈鹤受伤的地方都有点眼熟。等到男人将陈鹤的胸膛剖开,捏住对方的心脏时,我终于可以确定,他在帮我报仇。这谁?方奕?陈鹤不是说方奕是全联邦最正直善良热血坚定的人类楷模,道德标杆么?怎么看起来像个杀人狂魔?陈鹤的泪水不停地往下落,他哭得绝望极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心上人发现了一心隐瞒的事实,还是因为被心上人这样毫不留情的虐待。……但我必须说,我看得很爽。大概是忽然发觉自己可以活下来了,如梦靥般缠绕着我的陈鹤又落入了绝境,我的心情忽然愉悦了起来,还有了看好戏的心情。男人不为所动,冷淡道:“便宜你了。”说完,五指一合,捏碎了陈鹤的心脏。把我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陈鹤,就这么被干掉了。简直敷衍得令人难以置信。“……”男人干脆利落地给陈鹤开了瓢,把对方的脑瓜搅得稀巴烂——估计是在找有没有芯片——后,才一脚踹开陈鹤的尸体,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一点点地,抹去了脸上的东西。他吁了口气:“对于陈鹤,应该没有什么,比被父亲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来得更恐怖吧?”父亲,谁的父亲?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的真容就暴露在了我的面前。是R。他抹了把脸,又露出了我们蹲在仓库里侃大山时,那副为老不尊的表情:“嘿~小方玉,好久不见啦。”“………………”我惊呆了,几乎无法思考。我以为他是陈鹤手底下的小啰啰,专门扮成方然爷爷的模样接近我,骗我来浦路赛斯的。难道不是?我愣了一会才想起来重点:“你做了……什么!他……他身上连着……启动器!浦路赛斯……会被炸掉的!”由于下巴才合上,还痛得很,我说话断断续续的。“请放心吧,我们刚才就是去处理那个了。对不起,方玉,我们来晚了。”一道熟悉的嗓子从他身后响起,接着,声音的主人越过R,走到了我的面前。它脸上挂着忧虑而愧疚的神情,蹲下来,与我双目对视。…………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情。或者说,太熟悉了。是01。01……和R是一伙的?不,等、等等。刚才R似乎说了句什么,什么父亲什么的。“父亲……你说……你扮成了’父亲’……”R瞟了一眼仍在太空气囊中,被冻住的方然,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神情:“当然是我的父亲。”诶?等等?什么?“方世玉。”他忽然很正经地叫住我。“怎么?”我条件反射应了一句。“我是方然。”他说。嗯????????“真好,方世玉,我终于也有机会救你了。”R微笑着说,乌黑的眼眸中泛起熟悉的波光,眼角的皱纹轻轻折起,像徐徐扇动的折扇。当他不再刻意搞怪后,脸上的每一条痕迹,都刻着时光滑过后的睿智。R不理会我震惊的神色,垂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吻:“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方然,今年六百一十四岁,见到你,我非常、非常,高兴。”“而这个家伙,是另一个01——在……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直到现在。”那个姑且称之为01的投影深深地注视着我,最后笑了笑:“方玉。”“诶。”我脑子有点不够用。包裹住我身体的纳米绷带开始渐渐膨胀透明,闪烁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