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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着东西:“看情况可能是真不行了,不走不是等着淹死么,得走。”齐致辰伸手把他妈塞在包裹里的两件沉重的大衣拽了出去:“带着这些干什么,如果真走,不要带多余的东西。”于春秀把衣服又重新拿回来塞好:“你这孩子,这是你姐当时结婚时给妈买的,贵着呢。”齐致辰一听到他姐,鼻子一酸,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卖店屋里不少人在买东西,方便面火腿肠饼干面包还有瓶装水几乎抢空。李树全提前留了一些才不至于他们家没得用。妻子的离开对他打击不小,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原本就不太爱说话,现在更是一言不发的从货架里往出取货。齐致辰走进卖店问道:“孩子呢?”李树全回:“在屋里睡觉。”“我只看到明达在睡觉,另一个呢。”李树全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有明显的叹息:“先送到老于家去了。”齐致辰了然,村南的老于家儿媳妇是前一阵生的孩子,正是有奶水的时候,小乘舟出生就没了mama,给她冲从镇上买回来的奶粉又不吃,只得麻烦同村老乡喂奶。此时乱着的不仅是呈塘村里,连坝外也乱成一片。大兵们终日作战却也难敌雨水的不停息,水位线严重贴近坝面时周继良作出了撤兵命令。当大兵们随时准备放下沙袋随队撤走时,村长王和带着几个人走进帐篷里来。老村长开门见山问坐在那和下属说着什么的年轻人:“周营长,听说你们要从民坝撤了?”周继良站起身:“王村长,就目前状况来看,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民坝随时可能守不住,我的人几天来连续筑坝,我不觉得他们能有连夜再抢出坝面高度的精力,所以决定放弃民坝退守村西国堤,以免有人员伤亡……”“我看你们就是不想干了!”王和身后一小伙子大声打断周继良的话:“说的好听,你们要是真的尽力,那就不应该放弃!”“就是啊,”另一个村民气愤接过话:“身后不是你们的家乡,你们不会懂它的重要性,你们说撤就撤,我们怎么办!”“如果呈塘不在了,那我们以后住哪?祖祖辈辈都在这,哪是说放弃就放弃的。”“我们哪都不去,呈塘在我们就在,呈塘要是真保不住了,那我们不如也一起淹死算了。”……就这样,进来的几个同在坝外扛沙袋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他们的话语说的很重,甚至存在越说越无理的嫌疑,帐篷里吵闹成一片。孟庆喜抬手插了半天话才找到个间隙:“乡亲们别激动,我们不是要放弃呈塘,我们是放弃民坝,全力守国堤……”王和摇摇头:“孟营长,如果放弃民坝,那就意味着将呈塘至于危险境地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再等等再撤离,多一个沙袋多一袋土,可能呈塘就有救了啊。”老村长说到最后有些泪眼,收声后又用期待的眼神去看周继良:“周营长,村里人我已按照你说的,让人通知他们准备随时躲去南山,但民坝并没决堤就说明还有希望,我带着村里的劳动力都会跟你们一起继续守在这,有一丝可能都不要放弃民坝……”周继良站在那安静的听着老村长的话,脑海里突然闪过齐致辰的身影,他片刻后开口:“我们可以守在这里,为确保百姓生命安全的万无一失,村里的必须都立马前往南大山,我会派人协助村民撤离。”屋里的几个解放军干部听了这话都微微迟疑,但还是都把他们营长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周继良说到最后看向孟庆喜:“老孟,你带着点人立马赶回村里,务必将全村人都安全送到南山。”孟庆喜得令后回身指了指:“上次是孟饶考察的南大山地形吧,那就你带队一个排跟我走。”于是孟饶带了用快速度集结的一连二排跟着副营长返回了村里。呈塘村三百左右户人家,近千人,要想在大雨里转移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样乡下的地方,村民难免有些思想意识落后,一旦意见不和,他们的行动力就会表现在无礼和倔强上,不时与回村协助撤离的大兵们发生冲突。最后大兵们能劝的劝,能强行拽的拽,分拨把村民们一批批送走。乱成一团的村里,到处是背着包袱拎着东西扯着孩子的人,家禽带不走的被放开乱飞乱跳,牲畜带不走的被栓在院里乱撞乱叫……呈塘慢慢的被掏空,村里人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离开,没太多不舍,反而更多的是茫然。齐致辰家是在最后一批里,孟饶看了看他们带的东西询问着是否有还想拿的,他可以让人帮忙带走。齐致辰抱着困的睁不开眼睛的李明达摇头:“没了孟饶哥,就这些。”孟饶拍了拍齐致辰肩膀后指着不远处等着的几个大兵:“那你们跟着他们走,我去你家隔壁。”齐致辰明白孟饶是私心多派了两个人帮他们拿东西,他叫住了孟饶:“孟饶哥,那我们等会儿和老林家一起走吧。”孟饶翻过墙头,疑惑的往老林家院里看:“可这家人怎么这么安静。”齐致辰也觉出不太对劲,好像从最开始村里躁乱时林会计家就没什么动静。孟饶从屋里出来:“没人,东西也大多数都不在。”“那应该是走了吧,”齐致辰又看了看老林家院里,“一直都没看到他们家人。”孟饶点头:“那应该就是去南大山了,咱们走。”最后一批村里人有二百多人,基本都是行动能力稍微好一些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村西走。一路上齐致辰特意去看看村卫生所的邸啸一家和村西空地旁的何璐一家都有没有离开。都是空荡荡的,仿佛整个村被遗弃了一样,大家互相帮衬登上国堤后再向村里望,黑漆漆,偶尔的星星灯火应是哪家忘了关灯。齐致辰忍不住问走在不远处的孟饶:“孟饶哥,村里人真的都出来了么。”孟饶沉默后开口:“我不敢确定一个不剩,但我确定我们尽力都带了出来。”齐致辰形容不上他的心情,这两天的事像风云突变的天,他姐去世了,可他们都没来得及悲伤,家,就要没了。全呈塘的人像迁徙一样为躲那所谓的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连夜离乡。浓密的雨帘能见度没几米,大兵们走在百姓周围用已并不太亮的军用手电筒照着路,路上没人再大吵大闹,所有人心情低到了极点。齐致辰在他姐夫走过来把孩子抱过去后便去搀着他妈和李常氏,他边走边下意识去看坝外的方向,他有些担心那些还驻守的大兵们,或者说,他是担心周继良。呈塘通往南大山的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