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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喝道:“来人,快来人!传大夫!”*此时的江北,漫路寒风,九渊山下只余一圈黑色的柴火余烬,湿天雪地里冒着丝丝缕缕的烟。不远处就是一方浩浩荡荡的营帐,而此时的巫有道坐在其中最大的一座营帐里,周围坐着的一圈人正友好地注视着他。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巫有道回着笑,心里却不住地打鼓。还笑,笑你麻痹,分明就是把我绑过来的,还装出这么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营帐大得很,四角都点着暖炉,中间更是点着炭火堆,暖意沿漫,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顾止淮坐在最高处,脱去了厚重的大氅,只露出了雪白的中衣,修长的身形顿时显露无余,长发亦用玉簪束起,剩下几缕随意搭在胸前。他正低了头,巫有道在下面说一句,他便仔细写一句,饶是没多复杂,他还是一字不漏地全数记了下来。写到最后,巫有道忽然噤了身,顾止淮身子一滞,抬头望向他,“怎么突然不说了?”“我是觉得,你写下的那些都不是太稀罕的玩意儿,按你的手段,自然是可以弄到。不过引蛊出身可不仅仅只是要药材,还得有人渡蛊才行。”“渡蛊,不就是将蛊转移到另外的人身上吗?我既是能轻易弄到那些药材,自然也可以轻易弄到可以渡蛊的人。”巫有道笑了,胡子吹得老高,“你以为渡赤水蛊是这么容易的吗?我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研制出赤水蛊的解药,怎么可能随便找个人就能渡蛊!”“你是什么意思?”顾止淮停了笔,听着巫有道的话,他已是觉察到些许不对来。“一旦渡蛊,赤水蛊就从原主身上,转到渡蛊之人身上。若是没能及时解蛊,那渡蛊之人必是死路一条。”“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啊,问题就在这里,渡蛊之人,须得自愿承受赤水蛊的毒性,愿意以自身换原主的解脱,才能完成渡蛊。若是渡蛊的过程中有一丁点的动摇,那么赤水蛊就会立即反噬,无论是原主还是渡蛊之人,都得死。”巫有道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只余外间的风在不断地拍打,听起来有些瘆人。长久的寂静后,顾止淮手中的笔咔嚓一声折断,他慢慢抬起头,好不容易生出的暖意被打了个干净,“不要告诉我,这见鬼的赤水蛊,是你所创的。”话语低沉,更多的,是威胁。“赤水蛊自然不是我创的,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怎么渡它了。”顾止淮上下打量着巫有道,眼神复杂,随即掷了笔,扬手对着看热闹的众人,话里莫名带着烦躁,“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是。”待营帐里的闲人走尽,顾止淮方坐了下来,白衣勾勒的身形,几乎快被座椅上的貂绒陷进去。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匆匆阅过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那写着“渡蛊人”的地方,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染上了浓重的墨迹。顾止淮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巫有道,你知道我是谁吧。”“本来是不知道的,可你把我扣在这里一天了,我就是再笨也猜到了你是谁。都说楚国丞相顾遂锋手段了得,他的小儿子也是个狠角色,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影门的掌门人,如今一看,顾小侯爷果真名不虚传。”巫有道笑得比哭还难看,心想老子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么多年就还没人能拿我怎么办,你他妈倒好,一把火就把老子给烧下了山,还烧死了我那么多蛊虫。“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顾止淮的手抚上桌子,指节泛白,不断摩挲着鎏金铜盏,看着座下的巫有道,一时松了些语气,“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和我做交易,你不亏。”巫有道以为顾止淮又要算计他了,便也没回答,无所谓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我可以将你收为门客,跟我回楚都后,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养蛊,还是制蛊,我一定会倾尽财力,助你一臂之力。我麾下的人力物力,只要你需要,我都能让他们任你驱使。”巫有道穷得常年揭不开锅,天天捣鼓那些蛊虫,饲喂的药材也都是些昂贵的稀罕玩意儿,一直在做着亏本买卖,就是偷偷下山赚点外快,都会被列王派了人一通乱箭给撵回去,听到这话,他猛然动了心思。他手上尚有几件事,就是因为没钱了才搁置下来,要是有了顾止淮这样的人做靠山,何愁办不出事来!正喜滋滋想着,又听见顾止淮道,“先别慌,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但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才行。”巫有道:“什么事?”“你说过,要是中了赤水蛊,人最多能活五个月。眼下也只有渡蛊这一个法子,那我便要你在这五个月的时间内,全力研制出赤水蛊解药,救出那渡蛊之人。”“这个好说,只要给我足够的人力物力,我一步一步来,五个月做成解药没问题。不过,”巫有道瞄了一眼顾止淮,顿了顿才说,“我这心里有些慌呐。”顾止淮皱眉:“为什么?这件事你只要做成,你要什么报答我都给你。”“我慌的是,顾小侯爷这般聪明的人,要是到了楚都翻脸不认账怎么办。”顾止淮似是懂了巫有道的顾虑,淡淡一笑,“先生只管放心,不会。”巫有道:“未必呐,我这心里还是慌得很......”顾止淮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了不耐烦,反而笑得从容。那神情,分明是看淡了某种生死,无谓而又无惧的模样。“我就是那渡蛊之人,我的一条命就全仰仗先生你了,又怎会翻脸不认账?”第42章第42章午时已过,宋寒枝的房里依旧穿行来往着诸多的大夫。从一清早到现在,宋寒枝仍是在昏迷中,江修齐便在床边守着,站了一上午。他的眼睛布了红血丝,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头,面色阴沉。又一个大夫进来,握起宋寒枝没有血色的手臂,手指覆上腕部,凝神半晌后有些愧怍地摇头。“公子,这蛊毒实在是凶险,恕在下无能为力啊。您看,要不再请几个大夫过来?”再请几个?这一早上都来了不下三十个大夫了,就算是再请几个,估计也是于事无补,结果并无差别。江修齐摇头,“走吧。”“啊?”“我要你们,都给我走。”低沉的氛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他们想不明白,往日里那个爱说爱笑的江修齐,怎么能一下就转变成这个样子。不久,屋里的人便收拾东西出去了,只余江修齐一人站在床头。碎发遮在额前,他那双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