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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大哥与我们同船回的,到了快十日了。”“十日了?”李曼手上一个用力,手里的脆梨喀碎碎成几块,汁水淌了一手。“这果子藏了一冬,藏坏了?”卫繁惭愧不已,叫绿俏打水。李曼洗净了手,她是荤腥不忌口无遮拦的,挤出一个笑:“卫家meimei,你们这船上有没有带的花娘啊,伎人啊,美貌的丫头啊?有没有哪个跟你梅大哥走得过近的啊?”卫繁傻气未脱,老老实实答道:“李家jiejie,我们的船上哪会有花娘伎人?美貌的丫头?除了我身边的四个丫头,再也没别的人了。”李曼将心放了一大半,抬眼看看俏生生的绿俏,将嘴一撇,道:“我看你这几个丫头不好。”在旁给卫繁添蜜水的绿俏气得柳眉倒竖,在心里求遍东西神佛,将李曼咒了个遍。卫繁护道:“李家jiejie,我的丫头可好了,她们都是与我一道长大的。”“你怕不是个呆子?”李曼摁不住自己的脾气,扯过卫繁,低声道,“jiejie告诉你,什么贤惠啊大度啊,都是那些臭男人写了词编了书能骗人的,通房啊丫头啊妾室一个都不许有。我看了看啊,你使唤的侍婢,除了跟前头四个的都不错。”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老。卫繁两颊涨得绯红,忙道:“没有没有,我的丫头以后都是要婚配的。”她觉李曼说得话颇有交浅言深之意,便也愿说私密的话,“那些仆婢,是我阿娘给我寻的陪嫁。”李曼一拍巴掌:“侯夫人这事办得爽心痛快。”卫繁憨笑,她娘亲给女儿陪嫁了一堆粗仆做细活,没少遭人诟病,也就一个李曼拍手夸赞。夸了她娘亲,也算夸她。卫繁觉得自己与李曼更加贴心了。李曼惯来直来直去,从不搞迂回婉转:“老梅可是寄住在meimei家?与妹夫吃酒去了?”卫繁摇头:“梅大哥一路行来我老师相谈甚欢,到栖州后也是与老师一道,听闻常与老师在栖州城看各样民俗。”李曼不耐烦:“你老师又是什么人?”“我老师姓俞,是我兄长的先生,也是我夫君的师叔。老师知道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杂谈玄说,就没他不会的。”卫繁满心钦佩道。李曼遂点了下头:“这倒合老梅的脾性,可不就爱读书写字下棋嘛。”脸一板,又道,“从来文人雅客最是风流多情,你老师是不是有好些红颜知己?”卫繁呆了呆,摇了摇头。李曼看她一团孩子气,估摸着这姓俞的就算有相好的,在学生跟前也是装腔作势、不露痕迹。卫繁看了看李曼神色,托腮笑道:“李jiejie与梅姐夫夫妻情深,梅姐夫打着灯笼才娶了李jiejie为妻。”李曼吃惊,她悍名在外,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无论是禹京还是栖州就没人说她李曼是佳妇。她盯着卫繁好一会,疑心这丫头在讥讽她,左看右看,卫繁眼中却是一片真情实意。“meimei别是误会了,我与那老梅不过破桶破盖,无奈凑一块过活罢了。”卫繁笑起来:“要是凑一过过活,李jiejie哪会紧张梅姐夫呢。”她正色道,“楼哥哥说:要是你厌恶一人,才懒怠理会,巴不得眼里不见这人。可李jiejie眼里心里都是梅姐夫,栖州这不好那不好,可李jiejie还是随着梅姐夫来这边吃苦。李jiejie这样的妻子还不好,哪样的妻子才好?”她是真心觉得李曼好,李曼未嫁时李家多有娇宠,嫁后在禹京也不会受半点的委屈,可她偏来了栖州,热天连口冰都吃不得。李曼半点不领情:“我自问不是好妻,不瞒你说,嫁与老梅,我哭了大半宿。从来嫦娥爱少年,老梅这名儿风雅,却不是枝头的花,是树底的皱巴酸梅。只不过,后头吵吵闹闹过度时日,他又没对不住我的地方,凑合着过吧。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这天各一方,还不如休离,既不休离我也得委屈自个来栖州。唉,这一来,可把我自个给坑苦了。你这府衙后宅虽破旧,好歹也像模像样,泽栖那县衙,跟个草棚子似得。”她抽抽鼻子,嗅到熏屋子的香,道,“教你个乖,泽栖天潮地潮,烂脚鹤膝风常有之,你既来了这记得时不时抓药草明暖膝盖头。”卫繁谢她提点,叫绿萼记下,拉了李曼的手:“李jiejie,我唤人去我师叔那寻梅姐夫,jiejie多留几日可好,我们一道说话。”李曼难得有说得来的人,又同是禹京来的,亲切,就有些意动,只低声问:“我家那老头可没生歪心吧?”卫繁道:“怎会,梅姐夫正人君子。”她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想梅老伯活似古板的老学究,实在不想风流贪色,也不知李jiejie为何要疑心梅老伯生有外心。李曼问起楼淮祀来:“听说妹夫少年有成,哪去了?我也见见。”卫繁道:“夫君去牢里审问人犯了。”楼淮祀一来是为出气,二来好奇黑水,带了快大好的始一与瘦道士与牢里逼问。“我来得不巧,恰逢妹夫有正事。”李曼略有遗憾,又问,“那你在家做什么?”卫繁叹口气:“整屋子呢,我带的人多,厨房也要重砌一下,李jiejie你看,这儿的窗纱也要新换,院子的地不平,还要铺平整。”“这些粗笨杂事,不都是下人的活计?”卫繁又叹一口气:“左右我无事,当个监工也好。素婆说栖州城内不太平,叫我不要出去逛街,我只好在家里胡乱找事打发时长。”李曼点头:“那倒也是,这栖州委实没处逛,一街的臭鱼烂虾,也没甚土仪,连个饭铺都是脏兮兮的,锅盖一揭,一群苍蝇。”卫繁隐隐作呕,想想自家刚才扫出的虫子,有些发愁,难道将后日日在这一方院子里听书吃见风消,咕哝道:“等家里安顿好,再与夫君去郊野看看栖州景。”李曼嗤得一声:“你夫君对栖州又不熟,哪里知晓栖州的景?”卫繁笑道:“时日长着呢,我们也不急,也不必奇景,只看看花草也好。”李曼道:“他们有事做,我们便寻不着乐子?不如这般,你随我去泽栖,我带你浮舟去。泽栖的水比城外的清,那边还扎皮筏子的,保准你不曾见过。”“皮筏子?”卫繁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李曼叉着腿坐那,茜红裙铺了一地,笑着道:“这皮筏子拿囫囵剥下的羊皮鞣制后再拿风箱吹了气,鼓鼓囊囊的,小的两三个绑一处,大的十来个绑一排,随水流去,它轻便,比寻常的小舟还要快呢。泽栖在水上,这出入大都靠舟、筏,在水上皮筏子,竹排、小舟不一而足,你在禹京定然少见。”卫繁好奇心重,想着这新鲜的事物最好画下加以注释,附在信中捎与卫絮知晓,央道:“李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