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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懂不通。先生与阿祀熟识,叫他在太医署与尚药局那里寻寻良医,再有上皇身边颇多奇人异士,也可问上一问。”贾先生惶恐:“这……这……哪敢连上皇都惊动。”俞子离笑道:“先生不知阿祀与今上和上皇的亲近,寻常皇子都要往后靠。人之缘法玄之又玄,阿祀不学无术,只知胡闹,满嘴胡言乱语,惫懒狡猾,在今上和上皇跟前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换作旁人,脑袋不知掉过几茬,就他活蹦乱跳的反得种种庇护。”事关皇家,贾先生不敢乱接,笑道:“血脉至亲,自是不同。”俞子离轻“呵”了一声,淡然道:“皇家,亲外甥算得什么,手足父子都是寻常。”贾先生狠狠咳嗽几声,又是摆手,又是摸脖子,他这个垂老之人怕死得狠,实在没有胆量非议皇家。俞子离哈哈大笑,罢过不提,道:“先生就留此处与我耗尽残岁。”贾先生是却之不恭,举杯道:“大善大善。”.宫中酒停宴罢,皇城外各家车夫偷一口美酒,顺手喂马几块麸饼,只等郎主出城好回家守岁过年。谢令仪神思不属,担心自己闯下大祸,一路惴惴不安,一到家不顾大节当下休提扫兴之事,见了谢老太爷将宫中事说了一遍,又跪下道:“祖父,孙女儿思虑不周,怕要为家中惹来祸事。”谢老太爷在宫中饮了酒,下人奉上醒酒茶汤,慢条斯理吃了一盅后,才道:“听你形容,冲撞的应是皇三子姬冶。”谢令仪暗松一口气,道:“孙女儿听闻皇三子至今无封,帝后是不是……”“胡说。”谢老太爷摇头,“这不过你们闺阁内院无知的猜度,以为皇三子无封就道他不受帝后宠爱,实则恰恰相反。皇三子出生时康健不佳,险些养不活,帝后怕他夭折,到五岁都不曾起大名,宫中上下都拿小名鯥子唤之。”“鯥生南山,蛇尾,有翼,其音如牛,冬死而复生。鯥子鯥子,鯥之子,可见帝后对三子的厚爱,哪怕不幸夭折,都盼他能死而复生。你怎会以为三皇子不受宠爱?”谢令仪一记颤栗,想起皇三子狠厉不留情面的模样。“帝后深爱三子,上皇待他也是与众不同,怜他孱弱,怕他被鬼邪所侵,时常接进宫中亲自抚养,乃至批奏折时都要放在膝上,还道:朕为天子,人间帝皇,受命九重,问哪个精怪疫邪敢近朕身。上皇诸子诸孙,得此厚待的,也就二人,一个便是皇三子,另一个则是先太子明孝王。就连今上都不曾得上皇如此厚爱。”谢令仪容色又白了一分。“皇三子至今无封,是帝后怕他寿薄不承厚宠,这才一拖再拖。”谢老太师看孙女儿此番吓得不清,又道,“不过,你也不必如此惊惶,不过些许小事,皇三子再行事无忌,也不至于为这点争执寻自家的麻烦。”谢令仪这才定了定心神,勉强笑道:“孙女儿有负家中教导,竟然慌得凉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谢老太师抚须呵呵一笑:“你深闺贵女,不承经事,受惊情理之中。以后行事谨慎些便是,如皇宫内院非常之地,一言一行,再小心都不为过。”谢令仪咬了咬唇,又道:“祖父,我看皇三子对表妹似有亲近之意,言语之间多有维护。”“哦?竟有此事?”谢老太师略有吃惊。谢令仪点头:“按理说表妹应该不识得皇三子,孙女儿听他们话语,也是陌生,只不知为何,皇三子对表妹极为在意。莫非因着卫家与皇家的瓜葛,皇恩不断?”“卫家与皇家的那点子交情早是猴年马月之事,恩宠再厚也已耗尽。”谢老太爷思量一番,道,“这个蹊跷怕是要落长公主这边。”谢令仪半是恍然半是不解:“祖父是指长公主传唤卫二的事?”谢老太爷叹气:“卫家满门纨绔,运气倒一直不差,长公主无缘无故要见卫二,分明是结亲相看之意。”他笑道,“你不知这里面的缘故,楼家二子与皇三子二人情分非比寻常。”“求祖父解惑。”“今上那时还是亲王,王府与将军府离得极近,他又极爱楼二这个外甥子,因此楼二自家不住,反时不时宿在王府。皇三子因为体弱多病,性子有些阴沉反复,与这个表弟却颇合得来,二人常同吃同睡。”“楼家二子是个有奇运之人,他二人一亲近,皇三子竟是一日好过一日,慢慢康健了起来。保国寺高僧又在里头装神弄鬼,里头似有借命之说,只这是皇家隐秘真假掺半,外头流言大都当不得真,究竟如何不得而知。”谢令仪惊道:“真有借命之说,楼家岂无一点怨怼之心?”谢老太爷深深看了一眼孙女儿:“其时楼淮祀只不过七八岁,也不知从哪听了零星半爪,恰逢皇三子染病,汤药长伴。他偷偷摒去侍婢小厮,拿刀割腕,接了两碗血给皇三子灌了下去。”谢令仪惊得整个人打了个寒噤,颤声:“他一个七八岁的稚童,怎有此等心性?”谢老太爷道:“你以为他是大jian之徒,以此换取皇家恩宠?”谢令仪抿唇不语。谢老太爷摇摇头:“非也。楼淮祀割血纯粹因他视皇三子为至亲。此子为人,视你为仇,就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视你为亲,便可奉上心肺。他与皇三子亲近,便要割血相救,还曾与皇三子道:真可借命,我有百寿,你我各至天命,我岁八十,你我各到不惑,若我命不长,只有六十载,你我倒霉只到而立,到时你可别嫌命短。你我要诗酒趁年华,行乐天地逍遥游。”“那……”谢老太爷摇头笑叹:“借命云云,本就虚妄之说,我看楼家小郎君活蹦乱跳,气色极佳,福气长寿之相,轻易怕是死不了。”“那皇三子?”谢令仪低声问。“皇三子早断了汤药,未闻有疾,且弓马娴熟、能文能武,只皇家宠溺太过,性子不好,他与楼家二子在宫中从来横行霸道无所顾忌。”谢令仪苦笑:“无论有无借命之说,有割血救命这般的神来之笔,皇家岂不记恩?楼家二子有恃无恐自无顾忌。”谢老太爷道:“倒不尽然。楼淮祀本就是长公主独子,今上嫡亲的外甥,未有割血之事时,今上便极为宠爱,幼时还将他扛在肩上,在禹京闹市闲逛。”“卫家真能结亲楼家,得的不是皇家的宠爱,而是上天的厚爱啊。是天,不忍卫家零落。”谢老太爷谓叹,“倒是我们谢家,总缺一点时运。”谢家百年之家,本朝伊始,便有谢家女入宫为妃,本以为能得恩宠。谁知元帝这个土鳖,搜罗才色双全的贵女进宫,心中至爱仍是嫡妻元后,与他同样念不来诗书的糟糠妻,以至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