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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不再累了。”女人缓缓摩挲着手上的剪子,轻柔地说道:“小辞,你想不想试一试?”男孩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娘亲的眼睛,伸手帮她拢了拢额角的碎发。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铺天盖地的红色映在眼里,鼻腔里也尽是甜腻的腥味。他看见母亲倒在浓郁的红色中央,惨白的脸上,突兀地涂着鲜红色的口脂。他看见娘亲朝他微微一笑,空洞的眼珠直直地望着自己,逐渐黯淡下来。紧接着,巨大的轰鸣声传过来,夹杂着此起彼伏尖利的惊呼,细细密密地钻进耳朵里。谢钧辞猛地一颤,骤然睁开眼睛。9.第9章是他稍显空荡的房间里门窗紧闭,床边的灯案上燃着两支细细的灯烛。蜡烛堪堪燃了一半,灯蜡顺着柱身缓缓流淌下来,又慢慢凝固在蜡烛的底部。外面的天依旧是浓郁的黑色,这会儿才四更。谢钧辞缓缓坐起,紧皱着眉,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雕花的木门。过了半晌,他突然起身,在屏风处换好外袍,身影一晃便出了门。微弱的风吹过,灯烛的烛火微微一晃,便蓦地熄灭。*翌日一早,元宜恹恹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头发蓬乱,脸上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她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长长呼出一口气。元宜自小警惕,又多年习武,耳力便自然比寻常人强上好些。昨夜她正昏昏沉沉地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半忙半醒之际,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像是木板细微的摩擦声。声音极小,却依旧将她猛地吓醒。这偌大皇宫,除了苏子和,谁还会悄无声息地进她的屋子?元宜默默攥紧被子,身上汗毛竖立。枕头下的匕首稳当当地躺着,元宜控制着呼吸,微眯着眼睛选择按兵不动。呼吸四五秒一次,睫毛眼珠不能乱动,她陷在松软的被子里,熟练地装睡。那人脚步极轻,元宜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只透过眼睛微小的缝隙瞧见床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看头的轮廓方向,似乎是在看她。元宜被子里的手悄咪咪地准备移向枕头,想要掏出底下压着的匕首。只是下一刻,元宜感觉一只手慢慢探进被子里,然后轻轻地,抓住她的小指。随后那人缓缓蹲下来靠在她的床边,像只迷路的小兽,乖巧迷茫地趴在自己被子旁边。熟悉的冷香拂过,元宜身体一僵,手上顿时失了力,一动也不敢动了。那人蓬软的发顶轻轻靠着她的腰窝,元宜虽听不太明了他的呼吸声,却能清晰地感觉手臂旁传来的温热。元宜默默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又缓缓睁开。那人依旧乖乖地窝在她床边,这会儿一双黑眸已经合上,月光朦朦胧胧地照进来,映出他高挺的鼻骨。嘴巴微微抿着,脸上也少了些白日的阴郁冷酷。这人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倒顺眼些。元宜默默接受此人擅闯她卧房的现实,偏头看了看他的侧脸,暗暗想着。只是这人突然跑过来干什么?看现在的状态,是来她这里寻温暖了?明明这么厌恶她,怎又偏是现在这幅可怜样子?元宜闭上眼睛,绞尽脑汁地想着。同时为了不惊动他,顺利捱过这晚,元宜在床上直挺挺地躺着,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她心惊胆战地等了半个时辰,却见那人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睡得似是极安稳。元宜默默叹气,撑着已经麻了的手臂,闭着眼睛独自清醒。长夜孤寂难眠,这失眠的滋味,时隔几年,她终是又一次体会到了。失眠的大脑在寂静中转得飞快,元宜一会想着西疆的往事,一会想着皇宫的秘闻,一会又忧心能否找出当年的真相,不知不觉,窗外的天隐隐有些亮了。床边的人终于动了。手指被人松开,手臂和腰际的温热也褪去。他收回自己的手,帮元宜拢了拢被子,缓缓站起身。元宜思绪一乱,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眉间倏然被人轻触了一下,下一秒,又是吱呀一声,屋中便再无动静。元宜神色微动,缓缓睁眼,瞧了瞧雕花的窗户。天际泛白,夜里安静的鸟雀也在枝头上跃起,叽叽喳喳叫鸣起来。元宜揉揉酸麻的胳膊,翻了个身,蒙着脑袋闭上眼睛。一炷香的功夫,外面便传来雄鸡的报晓和沉重的钟声。元宜紧皱眉头,换了个姿势想要继续睡。可房门这时又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娘娘,皇后娘娘找您!”宫女有些急迫的声音炸在耳边,带着清晨的喧闹,飘进屋子里。元宜掀起被子,认命爬起。“皇后娘娘召见臣妾,所为何事?”元宜顶着黑色的眼圈,压下涌上的哈欠,柔顺地朝皇后行了个礼。皇后有些孤疑地看着元宜萎靡不振的样子,开口问道:“无甚大事。只是元妃今日怎生这样憔悴?”“德妃娘娘昨日去世,臣妾悲伤忧虑,昨夜没大歇息好。”元宜淡定扯谎,缓缓在软椅上坐下。“想不到你初进宫,就对德妃有这般深重的情谊。”皇后眉尾一挑,也在主位落座。侍奉的宫女端来茶水和点心,随后默默退出屋去。元宜朝皇后微微一笑,垂头默默饮茶。“元妃,这周遭也没有旁人,你也莫要端着了。”元宜闻言险些被茶水呛了呛,掏出绢帕擦了擦嘴上的茶水,缓缓抬头:“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瞥了一眼元宜,轻笑着继续开口:“本宫今日找你,就是想与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娘娘想要谈什么?”“谈谈,以后的事。”皇后摇着绛红色的扇子,发髻上的步摇微微颤动。“德妃已去,如今宫里能管事的仅剩本宫与贵妃。”她淡淡扫了一眼元宜:“你近来颇为得宠,皇帝喜爱你,日后,可能也想将你的位子往上提一提。”元宜脑子一转,心中大概有了数。“本宫知你与贵妃有些龃龉,贵妃是丞相之女,她若在皇帝身边说了些什么,本宫就算怜惜,日后也无法帮你。”皇后垂头打量着新染的蔻丹,眼角的皱纹深了些许。“元妃,你有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