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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原本的身份。虞渊给的纵容和亲近实在太像一盆温水,而自己则是温水中的青蛙,不过短短几日,他已经习惯床榻间的亲昵,习惯他一本正经地讲“神鸢饲养手册”上的无稽之谈,更习惯他一口一个叫自己“夫人”。习惯这东西,太可怕了。再这么‘习惯’下去,他怕自己到时候......真的舍不得离开了。弈澜有些苦涩地想,是不是应该趁事态还未脱缰之时及时悬崖勒马?他打定了主意,决定下次见面时就向虞渊坦白。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虞渊离开的第三天,军中来信说要接弈澜过去。弈澜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坐骑,战鬼牵来了一匹枣红小马,四蹄雪白,看着也是不凡之物,弈澜翻身上马,被它带着前往西海驻军之地。进了军中,这小马竟然丝毫没有停顿之意,反而兴奋地带着他一路横冲直撞闯进了主帐,还未看清虞渊的脸,那缰绳就从他手背上还未痊愈的烫伤上擦过去,弈澜手一松,从马背上直直往朝地上坠去。“小心。”虞渊扔了手里的书简,好险不险将人接了个满怀。那小马从发狂到安静,不过是被虞渊瞪了一眼,弈澜可是一路上手都拉酸了也没制住他。“可有哪里伤到了?”虞渊松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弈澜看着他着急的脸,摇了摇头不动声色挣开他的手。心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直接告诉他得了。虞渊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重新将他的手牵回去:“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吗?”弈澜正在打腹稿,被他这么一打岔,只会呆怔着摇头。“几日不见,夫人一点都不想我么?”虞渊问他,又凑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弈澜顿时满脸通红,拿眼剜他。又逗着他讲了会儿荤话,虞渊终于想起自己的正题来——“夫人想开口说话吗?”弈澜一惊,差点从他怀里蹦出去。第一个念头是,他已经发现了吗?果然是蛮不了多久的,当时的说辞是他感了风寒才坏了嗓子一直没好,但再严重的风寒,也该病愈了。可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所以虞渊肯定生疑了。虞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放在他手中让他打开:“这是乌衔草,可治你的嗓疾。”古籍有记载,用乌衔草覆于死人面,皆登时活。虽然在这种说法被证为不实,但乌衔草的确是很厉害的灵药,且一般生于有凶兽镇守的潭边,虞渊是怎么得来的?“我查过了,有灵药辅佐,再严重的顽疾都可以治愈。”原来是要给自己治嗓疾吗?弈澜心头一震,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嗓子废了许久,连他自己都不抱希望了,居然还有人替他惦记着。虞渊小心将那一株其貌不扬的草束从盒子中拿出来,他前些日从月尾泉边寻得这草的踪迹,派人支开妖兽才好不容易得手,因此迫不及待将弈澜接到身边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夫人试试?”弈澜伸手接住那束干瘪的草,低头不看他,将草重新放回盒子里。虞渊轻抚他的脸,问:“怎么了?”这一问,便将他的眼眶问红了。连弈澜自己都诧异——他从前很少有这种委屈难过的心情,但到了西海,反而越来越娇气了。想来大概是因为有人哄着惯着的原因。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弈澜猛地从虞渊身边站起来在账中四处找笔墨,然后提笔写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该给我。虞渊疑惑:“什么意思?”弈澜写:应该给你本来要娶的那个人。写完这句话,还没拿给虞渊看,便想到那些温存和亲昵,纵容与调笑。心中酸楚,自己先狼狈地模糊了双眼——悬崖勒马说得容易,可若是坐于马上之人早就舍不得放开缰绳了呢?眼前这个人,不该是他的。第五章军中,北崖一线天。西海环境虽然环境恶劣,但也有鬼斧神工雕琢自然的好地方。比如这北崖一线天。从低处往上看,暗夜被分割成窄窄的一条线,而身处混沌,难免让人向往那一线模糊光亮。弈澜不知道虞渊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连同那个装着乌衔草的盒子,被他拿在手里都握得发烫。虞渊牵着他,打了个响指,道:“你看。”弈澜抬起朦胧泪眼,骤然跌坠进漫天萤火中——原来崖壁上附着有一种莹莹发光的低等小妖灵,专食月光,平日里安静待着看不出来,现在被惊动后,纷纷振翅而起,将混沌的黑暗点亮。下巴尖上挂的眼泪被一只手温柔拂去,弈澜连自己原本要说的都忘了。“为什么哭了?”他忘了,虞渊可没忘。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但温热指尖和包容笑意都是真实的,真实到弈澜突然就不想说了。虞渊没理会他轻轻使力挣扎的手,继续问道:“说说,什么叫‘我原本要娶的那个人’。”心中酸楚,看着俩人交握的手,弈澜差点又落下两滴泪来。他咬着唇一五一十地说了,从战鬼突然来信至弈家,到弈九天以将他母亲的坟冢迁进弈家陵墓里为条件让他代替弈鸣嫁过来,短短几句话,原来说出来也不难。最后弈澜写:所以我不能收你的东西,对不起。该说的都说了,心里实在空得厉害,让他忍不住想掉眼泪。等了好久,被惊动的妖灵都飞回了崖壁上,这处重新暗下来。弈澜敏感地察觉到虞渊似乎有些不开心,也难怪,任何人被欺骗都不会好受的。虞渊的确不开心,又气又心疼,皱着眉朝他走近了一步:“弈鸣是谁?”啊?压迫感随之而来,后背就是坚硬干燥的崖壁,弈澜无路可退,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虞渊抬手将他困在崖壁与身体之间,其实他从刚才那番解释中已经大概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等他回答便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弈鸣是谁,我以为神鸢弈家一直只有一位公子。”他难得有些烦躁,红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想娶的也没有旁人,唯有你。”语毕,一点青光从他指尖漫出,不由分说地落在弈澜的额头上,连带着乌衔草也化为凐粉被他吸进口鼻中。一瞬间,九沧山、狼妖、被吓晕过去的小雀虹,以及那个带着恶鬼面具很厉害的男人,还有那时候声音难听喑哑的少年,这些属于虞渊的记忆全都涌进了弈澜的脑海中。“夫人想起来了吗?”虞渊的手顺势落在他腰上,用力揽住他贴近自己:“从来都不是别人,只有你。”虞渊懊恼自己——西海战鬼向来只负责斩除邪魔,对外界的事情从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