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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他没说完。不过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即便未曾说明,都是至深的耻辱。薄聆微微扭头,露出流畅的下颌线和一截高挺的鼻梁。“我爱他罢了,跟他爱我与否无关。我只知道,他生了病,我很担心。”程野走近,并不给他留喘息的机会,再度问道:“但你积极的地方不对。我刚才说过,面诊才能确定病情。你不去找他,而跑去找他的养父母,难道不是舍本逐末?”程野很敏锐,又很直白:“薄聆,你在逃避。”薄聆没有出声,侧着头,像雕塑一样站了几分钟。“对。”他叹了口气,拿手指按住太阳xue,“我很慌,我怕他真的生病。我对ptsd了解得不多,刚才上网查了一下,说患者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我不希望他这样。”程野的声音轻轻的:“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呢?”薄聆陡地看向他,神色难辨情绪。程野坦然回视,说着:“我是医生。我接触的病患比你想象的还多。”薄聆跟他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整个人突然失掉生命力一般,垮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的心情。”他绕过程野,背靠到墙壁上,低下头。“这么多年来,他是最让我伤心的一个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忘掉我。我真的……我好他妈的嫉妒他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可以不喜欢我?”他甚至有些哽咽。在江离面前,他撑得住。在信任的兄长面前,他是真的好委屈。“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他刚才那么狠心地说了不喜欢我,甚至不惜搬家也要避开我。除了伤心,我还非常愤怒,只是我做不到对他发火而已。”“我觉得……”他声音低了些,带着一点对自己的轻蔑,“我觉得我有些道貌岸然。”“嘴上说着不要紧,慢慢追他,等他再爱上我。但实际上,我饱受折磨。我急得要疯了,偶尔甚至想要冲动地摁住他亲吻,完全不管他的感受。我不想听他说他不爱我,我快忍不住了,今天我就差点发疯。”薄聆看向他,眼里一片红:“我怕他想不起来,我怕他不爱我。我有时候会很抑郁,但又很怕吓到他。”程野怜悯地注视着他,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轻声道:“薄聆,你负担太重了。”“这种情绪很正常,道貌岸然这个词用得太夸张。快乐、悲伤、愤怒、不安……都是人体自有的情感,从进化学的角度看,也是合理的。只有你不惧怕它们,才有控制它们的可能。”“你的问题就在于,你太在意这种负面情绪了,你害怕这种情绪影响你,导致你做出伤害江离的事情。”程野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笃定而柔和:“你真的很爱他,不要怀疑自己的感情。你也没有错,宣泄你的感情才是健康的。你到我这儿来,不就是为了这个?”薄聆静了一会儿。程野很体谅地走开了,也没有再讲话。薄聆是个聪明人,他未必不懂得这些,只是当局者迷。不出他所料,三分钟后薄聆站直了,整理好情绪,恢复成平常的状态。“你说的不错。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他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我必须去救他。”程野挑眉:“救?你还挺会给自己找个英雄字眼,但我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薄聆笑容得体,暗藏锋芒:“我的爱人,自然由我来救。”程野姿态放松,靠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现在还要出去?”“要。”薄聆声线沉稳,“他今晚情绪也很激动,我放不下心,去他楼下守着。顺便找找他养父母的联络方式。”程野再次严肃起来,屋子里很安静,他的声音分外清晰:“薄聆,我再问一句,他不爱你你也心甘情愿地帮他吗?一旦确诊,你很难抽身而退,而且这种病恢复缓慢,过程很艰难。”薄聆垂眸,说道:“我们没说分手,我有责任照顾他。而且,他一定会再爱上我。他是我的。”程野把车钥匙扔给他:“开我的车去,你自己车都不开,在底下冻一晚上吗?情种。”薄聆轻松接住,弯了下嘴角:“谢谢哥。”失忆、车祸,我对得起我打的狗血tag了!相关的医学知识都不专业。我看了几本书和一些论文,但医学真的是严谨的学科,没法儿速成??。还是以我自己的理解为主来写哈~第11章颠倒我的离离薄聆走后,江离一直呆坐着,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走了,碎了一地,晃晃荡荡地在地面上浮动。灯光太亮了,把擦净的木地板照得反光,像有水淌出来一样,浮起那东西。可那是什么?江离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也看不清空气里的粉尘,它们在明亮的室内张牙舞爪,大摇大摆地钻进他的鼻腔、口腔,使他猛地呛咳起来,咳得眼泪汪汪。咳嗽是人体的防御性神经反射,是呼吸道排除异物和病菌的一种方式。江离咳得太厉害了,他觉得自己呼吸道都快出血了,但他怎么也停不下来,拼命地咳着,声音变得像砂纸一样粗糙。是因为真正的脏东西还没被咳出来吗?江离咳得面色潮红,眼里冒出水汽,样子狼狈极了。他知道为什么咳嗽不止了,因为气管连着的是肺,不是心。他那颗心那么坏,坏到让身体其他器官都厌恶的地步,肺部在排挤着临近的心脏,痛斥它的无情、自私。江离捂住胸口,终于不再咳了。他这时总算看明白,地板上,水一样流动的灯光,托着他的爱情。爱情从他身上流走了。薄聆刚才说,“你跟我这么像。”其实江离想不起来那个人,那个他声称自己爱了很久的人,但他还记得那些事情。那不是简单的暗恋啊,也是充斥着被拒绝的明晃晃的单恋。在秋天,夕阳的光照波动在树叶上,纷飞的叶片扑击出声响,他站在校内的咖啡店门口,抱着几本专业书籍。他的心怦怦直跳,一遍又一遍暗自练习打招呼,青涩、不安地等待百米以外慢慢走来的那个人。等人走近了,他鼓起勇气,故作洒脱地说一句:“请你喝一杯咖啡?”而后等来一句冷淡的“抱歉,没空”。风追着别人的鞋跟远走,倨傲地卷起一阵风沙,蜇他的眼睛。在冬天,一场大雪淹没了整座校园。白茫茫一片里,连他的心事都干净了几分。树枝上挂着冰凌,雪厚厚地压了一地,寒风呼啸,冻得人手指通红僵硬。他在图书馆楼下堆雪人,欢天喜地。他堆了两个漂漂亮亮的雪人,自己冷得腿都要麻木了,还笑着给雪人安上葡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