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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康虽是个粗人,但定会用心服侍太后,定要叫太后满意。臣先敬太后一杯。”高雍容接过荣康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却因饮得太快,一时呛住了,俯身下去,埋头咳嗽个不停。荣康“哎呦”了一声,伸手拍她后背,说道:“是臣的罪过,害太后不适。太后切莫怪罪。”口中说着,那手已改为抚摸,肆无忌惮。高雍容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埋头俯身,咳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直起身子,将手里的酒盏放回在桌上,自己端起酒壶,也往酒盏里注满酒,端了起来,待要送到荣康面前,又放了下去,看了眼那几个跟着荣康过来,此刻立在宫室门外的守卫,轻轻推开了荣康那双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荣康会意,立刻命卫兵都退出去,不受召唤,不得入内。等卫兵一走,高雍容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太师辅佐陛下,劳苦功高,本宫也敬太师一杯。请太师勿推辞。”说话之时,情态妩媚,自有一番动人之处。荣康大笑,连连道好,接过酒盏,送到嘴边,待要喝下去,忽又停下,道:“臣若是喝了这一杯酒,太后将要如何奖赏臣?”高雍容眼波流转,道:“太师想要如何,本宫便就如何。”哈哈笑声中,荣康再次端起酒盏,在高雍容的注目之下,再次送到嘴边,眼见就要张口喝下,忽又停住,将酒盏送回到高雍容的面前,道:“太后对臣,臣心知肚明,一向是看不上眼的,今夜能得太后如此垂青,臣感激涕零,这杯酒,乃是太后亲手为臣所斟,臣不敢自己独饮,请太后也先饮一口,余下臣再受恩,如何?”高雍容眼底掠过一道异色,却不动声色,又咳嗽了几声,摇头推辞:“本宫不会饮酒,方才那一杯,险些咳死人,太师勿再为难了。”语气之中,已是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荣康笑嘻嘻地觑了她一眼,那杯酒却依然不肯收回,定要高雍容和自己共饮,见她再三推辞,笑道:“太后不肯饮这杯中之酒,莫非太后知道,这酒水有异?”高雍容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本宫不知太师此话何意?”荣康盯着她,面上笑容陡然消失,放下了酒杯,冷冷地道:“你方才借着咳嗽,俯身下去,以为我没看到么?你往杯中弹了何物?”高雍容僵了片刻,突然直起身子,扑向放在了案上的那杯酒,扬手想要打翻在地,却被荣康一掌给扇到了地上。荣康站了起来,盯着俯在地上的高雍容,冷笑道:“臣是粗人,但也知道惜命。太后赐的这杯酒,臣是万万不敢喝的。你自己不喝,那就换个人来喝!”说着,高声命人去将小皇帝带来。高雍容脸色骤然大变,厉声道:“你敢!”宫人已奉命离去,高雍容追了上去,待要阻拦,却又如何拦得住?没片刻功夫,便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宫人给推了进来,紧紧地捂住嘴。荣康一声令下,几个宫人将他抓住,制止了他的挣扎,一人端起案上的酒,捏开他嘴,预备朝里灌去。高雍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如同死人。就在方才,她借着咳嗽之机,将预先藏在指甲里的□□,弹入了那只自己喝完了酒的空杯之中。这药毒性极烈,只需一指甲盖,只要入腹,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任大罗神仙,也休想逃过。她已和几个亲信大臣暗中商议妥当,只等今夜荣康毒发身亡,他们便带人入宫,将荣康布置在宫中的人一网打尽。她万万没有想到,荣康这厮,看似是个混人,竟也心细如发,有所防备。眼看那毒酒就要被灌入自己儿子的腹中,高雍容肝胆俱裂,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抓住了荣康的腿,不住地磕头,泪流满面,祈求他能放过自己的儿子。荣康命人停下灌酒,道:“你和陛下,我只要留一人就够。你要救陛下,也好,你自己饮下此杯,他便能活。放心,等陛下向天下宣告将皇位禅让于我,我会加以优待,留他性命。”高雍容仰头望着荣康,僵住了。“快说,到底是你活,还是他活?”荣康狞笑着逼问。“阿娘——阿娘——”儿子还在宫人手中拼命挣扎,声声呼救,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高雍容整个人不住地发抖,汗水从她额头滚滚而下。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舌头却又仿佛被什么给压住,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不死,那就是你儿子死!给我灌下去!”荣康厉声喝道。宫人捏开小皇帝的嘴,将那酒水灌了进去。“啊——”高雍容尖叫了一声,眼睛一闭,一下昏死过去,倒在了地上。☆、第162章凌晨时分,皇宫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队队全副武甲的士兵,出现在了建康的街道之上,火杖通明,人喧马嘶。临街民房的人从睡梦中被嘈杂声惊醒,提心吊胆,无人敢出来看个究竟。从荣康进入建康之后,对于民众而言,这已成了常态,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门闩得再紧一些,哄着屋中小儿尽快止啼,免得引来横祸。宗室贵族,连同朝廷大小官员,在凌晨的睡梦之中,被突然而至的粗暴的砰砰作响的拍门声给惊醒,得知荣康命人即刻去往皇宫,不知出了何事,怀着惶恐,在门外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的催逼之下匆匆出门,赶到之时,有些人连鞋都来不及穿,至于衣帽未整齐者,更比比皆是。对于注重外表的南朝官员而言,这在往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再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数百人被赶入了皇宫的大殿,看到里面的景象,骇然不已。大殿里灯火通明,高太后瘫坐在她平日伴着小皇帝听政的位置之上,面无人色,眼泪不停地流,整个人仿佛在微微发抖,看起来虚弱不堪,倘若不是被身后一个宫人强行架着,只怕当场就要倒到地上去了。小皇帝就在她的身旁,穿着睡袍,仿佛刚被人从床上拖出来的样子,身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歪靠在座上,闭着眼睛,头亦向一侧软软地靠去,一动不动,乍看仿佛睡了过去,实则已是死去,而五官七窍,却依然慢慢地往外渗着泛黑的血丝。虽然已是死去,但表情扭曲,面上的痛苦之色,清晰可见,临死之前,曾遭受过折磨,可见一斑。大殿里短暂静默了片刻,突然,也不知是哪个起的头,悲呼“陛下这是怎的了”,群臣这才仿佛反应了过来,纷纷跪地,泪流满面。在一片撕心裂肺般的呼叫和哀哭声中,高雍容目光呆滞,毫无反应,仿佛元神已然出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