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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疯魔》 (19)偷窥;接吻;水性杨花

    

【5】《疯魔》 (1—9)偷窥;接吻;水性杨花



    1、

    初中毕业的暑假,我撞见jiejie和一个女生在床上接吻。

    房门虚掩,拉着窗帘,通过门缝看到jiejie的手伸进那个女生的领口……转身要走,想起要问她借的东西,又回身猛地推了门,“姐——”

    房里的女生一声惊呼,jiejie也被吓了一跳,但瞬间恢复平静,走到门口问我:“怎么了?不是去同学家了吗?”

    天气炎热,jiejie的发梢都湿了,脸也红彤彤的,她只穿了白衬衫和内裤,一双长腿笔直地立在我面前,是像mama的。我像爸爸。

    “我忘了跟你拿你上次借的那部鬼片的碟了,说好今天要跟小欣一起看的。”我便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嗯。”jiejie应了一声,回房找碟。那个女生趴在床上在翻一本杂志,她身上也只穿了一件体恤、一条内裤,她的腿没有jiejie的好看,但她的屁股像是要把内裤撑爆了似的……

    “给。”jiejie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了她一眼,接过碟片离开了。

    我跟小欣坐在凉森森的大理石地板上吃着西瓜看鬼片。我看得心不在焉,想起那个女生。她跟jiejie是好朋友吗?我看了看身边的小欣,摇头,我跟她也是好朋友,可是我们不会……

    “干吗?我西瓜吃到脸上啊?”小欣摸了摸嘴边。

    我又摇头,挖起一大块西瓜放进嘴里。

    傍晚回到家,爸妈还没回来。敲了jiejie房间的门,进去看见床上只有她——盖着薄薄的毯子在睡觉。

    我跳到她的床上,推了推,“姐——”

    “嗯?……”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合上。

    “那个女的是谁啊?”我躺到她身边看着她,闻到一股隐隐约约残留在空气中的潮湿腥咸的味道。

    “同学。”她伸了伸懒腰,翻了个身微笑看着我,说:“钰儿,要替jiejie保密。”

    “我有什么好处?”其实这种事,跟谁说?有什么好说?

    “钰儿想要什么?”jiejie的眼睛也像mama,多情又温柔。

    “我要一个随声听。”

    “敲得有点狠噢。”

    jiejie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坐起来,把床尾的电扇移向自己,解开头发重新扎了一下,“好热!我要去剪短发!”

    “剪了干吗,现在多好看。”jiejie起身穿衣服,一头黑发落在漂亮的蝴蝶骨上。

    “姐,你跟她什么关系啊?”我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

    “同学啊。”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亲她?还……”说起来脸上微微发烫。

    “闹着玩儿啊。”jiejie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捏了捏我的脸,“小朋友管这么多干吗。”

    “谁啊!你也就比我大两岁!”拍掉她的手,狠狠翻了个白眼。

    “大两天也是比你大。”她弯下腰来,又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

    “不是要补课吗怎么还一天到晚在家里……”我推开她站了起来。

    “结束了啊,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jiejie欸。”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很忙!”

    “好啦好啦,一起做饭去吧,等爸妈回来吃饭。”

    夏天的记忆里,有无数个和jiejie在被夕阳斜射的厨房一起摆弄锅碗瓢盆的傍晚,在被姜蒜炒得火热的空气里,辨别出从她身上飘出的一丝清香。

    2

    遇见那个人也是在那年暑假。

    在一家老旧的书屋,她拿着一本厚厚的《管锥编》在翻阅。身上是灰色的亚麻衬衣,黑裤白鞋,直挺的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长发束在脑后。她说“借过”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透着温文敦厚的味道,眉宇间的冷却让我吃了一惊。

    我借了一本《花间词品论》回去,初三学了一首《梦江南》,对花间词派好奇得很,现在中考完了终于有时间读闲书了。

    趴在床上看的时候,jiejie凑过来,念了一句“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笑道:“咦,我们小钰儿情思萌动了?”

    “神经啊!看书而已啊!”本来清清白白的被她说得怪怪的。

    “欸,你是中考完,不是高考完,心思别歪了啊。”她枕着双手躺下,倒教训起我来了。

    “管我!你下学期要高三了还不是在玩儿。”我挪了挪方向,背对着她。

    “别担心,你jiejie我吧,会弯道超车。”自恋这一点也像极了我们的臭屁老妈。

    “你上次考试物理没拿满分哦。”拿她最自得的一项攻击,果然听到了她的一声长叹,接着便下床走了。

    我噗嗤笑了起来。

    第二次见到那个人是在书画教室。

    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地游动,我看不懂那字,只觉气势磅礴。

    “远溪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王老师大笑着夸赞,“不愧是张老师的得意门生。”

    王老师是教国画的,张老师是教书法的。

    “哈哈哈,你别说,最有灵气的还就是这孩子。”张老师笑得乐开了花。

    “哟,新收的弟子?”王老师看到躲在一边的我。

    “哦,是,李钰,来——”张老师冲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跟两个老师问了好。

    “这是你的大师姐闻远溪,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远溪啊,这就是你的小师妹李钰。”张老师左手揽着我,右手揽着她。

    “师姐好。”我对她灿烂一笑。

    她微微牵动嘴角,算是回应了。

    傍晚的时候,jiejie来接我回家,骑着家里的老式自行车。她戴着鸭舌帽,掩盖了一头长发;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球鞋,又长得高,背影看来就是一个清瘦的男生。

    我坐上后座,抱住她的腰,抱怨道:“喂,你这样,他们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下次能不能穿女生一点?”

    她听了大笑起来,一蹬脚踏板冲上了马路,说:“真伤人啊,日晒雨淋接meimei上下学,还被嫌弃。”

    屁……她才不是会被这种话伤到的人。

    第二天,还没到地方,她就把我放下了,说:“以免别人误会,就送你到这了。”

    鬼话连篇,我明明看见不远处那个被我撞见的那个女生在等她,呵……

    “你走吧,下课也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扭头便走,说得轻巧,但心里委屈起来,一股酸意居然直逼鼻腔,酸得人要掉眼泪……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察觉出我的不妥,就那样走了。

    眼泪终于要挤出眼眶落下来,听到身后一个醇厚的声音喊我:“李钰——”

    3

    回头看到了闻远溪,脸上是温雅的笑,缓缓向我走来。

    “师姐……”我把眼泪强忍了回去,笑着跟她打招呼。

    “真叫师姐啊?叫我闻远溪吧。”我才发现她笑起来是有酒窝的,浅浅的,恰恰好的明媚。

    “啊?可以吗?不好吧……”她看起来比我大的样子。

    “名字不是给人叫的吗?”她说话慢悠悠的,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可是就不够亲切啊……”连名带姓的多生硬啊,除非是像我这样两个字吧?

    “那你叫我远溪?”她左眉挑了一下,镜片后双眸弯起来。

    “会感觉有点没大没小……”我怯怯地说道。

    她却笑说:“你让我感觉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了。”

    “不是啊……是师姐嘛……”我急忙解释,又不会解释,脸上瞬间热了起来。

    “好……那——还是师姐吧。”她唇边带着无奈的笑。

    这天的她身上没有了那股冷,那时的我不明白原因,只以为是自己或许感染了她——青春期少女总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下课回家,虽然和师姐一路谈笑着,心里却期盼着jiejie会出现。

    但她真出现了,我却紧绷着一张脸,没露出一点笑意。

    “钰儿,回家了。”jiejie的笑是风吹桃林,山跃溪流。

    我转过身,对闻远溪师姐绽开大大的笑,“师姐,明天再见!”

    “嗯,明天见。”师姐的笑是万籁俱寂,月照深潭。

    jiejie骑了一段,张口问我:“那人谁啊?”

    “师姐啊!你不是听到了吗?”她的脊椎贴着衣服凸起,我忍不住用手指又戳又按。

    “什么师姐?你又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她就不像好人,离她远点。”她突然提高音量。

    “才见了一面凭什么说她不是好人啊?人家还觉得你不是好人呢!”嘴上没好气,心里却甜滋滋的,仿佛中午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直觉!你姐的直觉向来特别准!”

    “得了吧……喂骑快点啊,我要饿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难伺候。”

    有一段路是冷清偏僻的小路,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脸靠在jiejie的背上。那附近有一家酿酒厂,四周飘浮着黄酒的味道。闻不出是女儿红还是花雕,但很醉人……

    jiejie的胡话当然是被我抛诸脑后,我和师姐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她握住我的手教我运笔,一股幽香传来,我又在仔细分别那是什么木质香,接着……

    “你在走神?”师姐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霎时间脸红了,结结巴巴地狡辩:“啊……不是……我……没有!……”

    师姐嘴角带笑,说:“好,现在你自己试试看。”

    “哦……”结果写“横”还是写得歪歪扭扭,腆脸说道:“师姐,要不你再教我一次?”

    “好啊。”她再次靠近,这次我深吸一口气,定住了心神……

    4

    暮色四合,爸妈吃完晚饭出去散步了,我在自己的卧室里亮着台灯练字,听到jiejie开了家里的门。

    “我好想你……”一把娇柔的女声,紧接着听到jiejie说“嘘……我meimei在家……”

    “带我去你房里……”

    她们悄悄地经过我的房间,进了她的屋,关了门,上了锁。

    不知道我家的隔音效果太差,还是那天外面太安静,我在隔壁听得格外清楚。

    这个声音高亢的女人,不是上次那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声音不像。

    写字最求心静,可在这样扰人的环境,我又怎么静得下心?愤愤地把笔一扔,墨汁溅得到处都是,甚至甩到了我自己的脸上。顾不上擦,把门重重一摔,跑出了家门。

    在书屋外碰到了师姐,她手上拿着一本书,见到我狼狈的样子,问:“脸上怎么了?”

    “没……没事……不小心……”我胡乱抹了一把,低下头。

    “这里还有。”她的大拇指滑过我的脸颊,又用食指指背轻轻擦了擦,书香从她的指间溢出……她的手离开的瞬间,我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

    “师姐你借了什么书?”好在夜色浓重,于是扯开话题。

    她笑了笑,把书拿起来给我看。

    “《谈美》?……欸你上次那么厚的《管锥编》看完了?”

    “你怎么知道我借了《管锥编》?”

    “啊……那个……借那么厚的书,很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我记得你!”某种意义上,也算实话实说。

    “这样啊……你也来借书吗?”

    “没有啦,今天是路过……”

    “好,那早点回家。”

    “嗯……”想起家里的人,心情又跌倒了谷底。

    “怎么了?”她似乎看出我的异样。

    “没事……跟家人吵架了……”我强颜一笑。

    “这样……可是出来太久家人也会担心的。”师姐温和的嗓音似乎有奇特的力量,那样让人心安……

    “嗯,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家。谢谢师姐——”发自内心地冲她一笑,收到她欣慰的目光。

    “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

    本以为回到家她们还在鏖战,却看到jiejie坐在沙发上,见我回来,起身走过来,说:“钰儿,跟我回房聊聊。”

    似乎是少有的严肃,跟着走去,想着难道那女人还在房间里要把她介绍给我说这是她的……我不敢想那三个字,脸上不自觉地黯了下去。

    那女人不在。jiejie关了房门,回身看到我拉长了脸的模样,扑哧一笑,双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说道:“谁惹到我们家钰儿了?”

    本来是对她有气的,但又仿佛被她明亮的笑给消解了……呆呆地看着她,没头没脑地说道:“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笑?”

    说完空气凝固了那么几秒,jiejie的笑也僵在了她的脸上——我心里一惊,只好若无其事地说下去:“你们真的很吵。下次找我不在家的时候,谢谢,不管你一天要换几个也好。”

    她又大方地笑了,看着我说道:“是我不好,对不起,以后绝不会吵到钰儿了。嗯,这么看来……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但我有话要问。

    “姐,你喜欢她们吗?”

    她歪头想了一下,微笑着说:“喜欢啊。”

    心里堵得难受,我没敢再去看她的脸,打开门要走。

    jiejie叫住我,说:“钰儿,谢谢。”

    “谢什么?……”我轻声嘟囔着,走出她的房间。

    谢什么?谢我的理解?谢我的淡定?谢我的?……谢什么?!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向床沿——

    5

    5、

    后来我就经常跑到外面,为了躲着jiejie和她的“朋友们”。

    大中午的太阳照得人头昏脑胀,坐在公园的树下喝了一罐冰汽水,起来的时候两眼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头撞到树干,好痛,好难受……我跌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李钰?……”

    是师姐。她递过一包纸巾,柔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头,泪水仍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坐在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那就好好哭一场,哭完了就大步迈过那道坎。”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后,才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脸又红了,把脸埋在膝盖上说:“师姐,谢谢你……”

    她摸了摸我的头发,叹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如果你想找人倾诉的话,都可以跟我说。”

    恍惚间又想起jiejie,她最喜欢这样摸我的头了,以前看见我哭她会比我还难过,会想尽办法哄我开心……现在……她不会了吧……

    见我没说话,师姐又说:“吃饭了吗?我还没吃,一起吃饭吧。”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师姐站了起来,又伸手拉我。我抓住她瘦而有力的手,安定的力量似乎从她的手心传到了我的身上……

    在路边的小馆子吃了两碗面后,我跟着师姐到了她家。她家的装设古色古香,果然与她内敛的气质很匹配。

    我看着那一大排放满书的书柜发出赞叹,师姐在身后轻笑着说:“我父母都喜欢藏书。”

    “好羡慕!”眼花缭乱地扫了几排,一转身,师姐正站在我的后面定定地凝视着我。

    两个人的目光曾使我慌乱无主。jiejie波光潋滟、顾盼多情的双眸,还有她……深不见底又气象万千的眼神……仿佛要掉进她眼中的漩涡里……

    “师姐?……”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

    她走上前,伸手把我脸上的掉落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喝点什么吗?”

    耳朵火烧一般的烫,她身上逼人的气势让我不由想退后,可却被她的双眼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呃……可乐?”离得太近,我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好。”她走开后,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从那天起,我经常跑到师姐家里,和她一起看书,一起写字,下午又一起去书画教室。

    见到jiejie的时候变少了,似乎也没什么。

    这天书法课休息,我跟爸妈说好了不回家吃晚饭,在师姐家里两个人尝试包饺子。

    结果是两个人都毫无经验,手忙脚乱,面粉遍地,最后下锅的饺子破皮的破皮、露馅的露馅……但好歹是熟了。

    “师姐,下次我们还是弄点简单的吧。”我看到满地狼籍就想笑。

    “嗯,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师姐托了托眼镜,镜片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

    “噗——师姐,你的眼镜全花了。”

    “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的脸。”

    “啊?”

    我跑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一照,果然是这里一道白,那又一抹白……

    洗完脸回到厨房,看见师姐在切蒜和辣椒,那背影突然使我想起jiejie。jiejie在厨房里是气定神闲的,井然有序地安排好一切,还经常伸出自己的手自夸:“看见了吗?你姐的手呢,是在全国科技发明大赛拿过第一的,这样的手给你做饭,珍惜!”

    想着想着不由扬起了嘴角,转而又浮上一丝失落,她现在,在家里吗?还是在外面呢?……

    “可以吃了。”师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神游,她已经配好了蘸醋。

    “嗯!辛苦师姐!”我望着那两盘“惨不忍睹”的饺子,还是笑了。

    6

    那天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雷阵雨,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没下,我还是决定早点回家。

    走出小区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附近没有商店,硬着头皮走了一会儿,身上快湿透了。

    天已经彻底地黑了,路灯昏暗,又是狂风暴雨,过往行人车辆极少,心里不由有些发慌。

    “李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转身看到师姐手里抓着一把伞在大雨中朝我跑过来。

    无法用言语表达我那一刻的欣喜与激动,我也朝她飞奔过去。相遇的时候,她撑开伞,说:“雨太大了,跟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等雨停了再说。”

    “嗯……”我点点头,见到她,好安心……

    她用一只手摘下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牵起我的手,说:“快走吧,别着凉了。”

    我们一起在大雨中狂奔,后来干脆收起了一直被风吹变形的伞,就那样手牵着手,一起奔跑着。

    洗完澡换上她的衣服,仿佛整个人被她的气息所包围,我的脸又在隐隐发烫……

    “打个电话回家吧,你爸妈该担心了。”她一边叮嘱着一边走进浴室。

    “知道啦。”我拿起电话拨通号码。

    “喂?”是jiejie的声音。

    “姐,是我,雨太大,我晚点回去。”

    “你在哪?”

    “在我师姐家。”

    “过会儿我去接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愣在那里,jiejie怎么知道师姐家的地址的?

    师姐洗完澡出来后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着凉吧?”

    “没有啦,我哪有那么弱。”居然有些喜欢她这样亲昵自然的动作。

    “我给你泡杯姜茶。”说着走向了厨房。

    我跟着过去,“不用啦,师姐,我没事——”

    “以防万一。”

    “师姐你真好……”

    等待水开的间隙,她转过身来,浅笑着看着我,说:“不,我一点都不好。”

    “哪里不好?我觉得超好!”

    “是吗?”

    “当然!”

    她淡淡笑着,没有说话,一步步朝我走近,而我,又被她双眸中的漩涡吸住,忘记了退后。

    她把我揽进怀中,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唇,目光深沉地问道:“这样,还好吗?”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嘴傻在那里……

    她又吻了下来,这次,她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口腔,一股电流击中身体,我猛地抓住了她的衣服……

    那是我的初吻。

    我红着脸想要逃离,被她拉进了怀中,她在我耳边低语:“钰儿,我喜欢你。”

    这样的称呼使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了jiejie……紧接着她抬起我的脸让我看着她,是,是她……我的确受到她的蛊惑了……

    “钰儿……”她一声轻唤,jiejie的身影又跳进了脑海中,我怔怔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把我抱在怀里,安抚着我:“乖……没事……”

    我心乱如麻,忘了问她是不是认识我jiejie。

    水烧开了,她泡了姜茶给我。

    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钰儿……讨厌我了吗?”

    我摇头,我心里知道,她的吻、她的触碰,我都不觉得讨厌……我只是很乱很乱……

    “真的?”

    “嗯……”

    又被深深地亲吻……而我在迷乱中,似乎恋上了她的味道……

    7

    我喜欢她说喜欢我……喜欢她深情的凝视……喜欢她令人安心的怀抱……

    我在心里细数着我的“喜欢”,直到被jiejie的敲门声打断。

    “谢谢你的照顾,我们先走了。”jiejie搂过我的肩,没等师姐回答就推着我走了。

    我扭头朝师姐挥了挥手,她也微笑着挥手,一直站在那目送。

    这时想起来要问:“姐,你跟师姐认识吗?”

    jiejie突然停下脚步,抓住我的肩膀,微愠地说道:“不是叫你离她远一点吗?你到她家去干什么?!”

    莫名其妙被凶,我不爽地甩开她的手,冲她吼道:“关你屁事啊!我干吗要听你的!”

    她却好似真的动了怒,目光凌厉得可怕,我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她察觉到自己的脸色吓到了我,叹了口气,缓和了脸上的表情,走近用手捧起我的脸,柔声说道:“钰儿,我只是担心你,这人风评很差,你说我最疼爱的meimei跟她走这么近我能不忧心忡忡吗?”

    她一说完,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你说你担心我?你才不!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你从来没想起过我!”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她的手上,我越说越激动,越哭越凶,“你就知道跟你的那些女人鬼混!你在意过我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这么多天每天都在她家你知道吗?你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你根本想不起我!……”

    泪水汹涌,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替我擦着脸上的眼泪,不住地说着:“对不起……钰儿……是jiejie不好……”

    我讨厌……我恨……我猛地推开她,泣不成声地向她吼道:“我不要你当我的jiejie!”

    她硬生生把我抱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脑袋,说道:“钰儿,jiejie错了,你原谅jiejie吧……”

    挣扎不了,便不再挣扎,紧搂住她的脖子,又是一顿好哭。

    哭累了,靠在她的怀里,还是要问:“你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

    “我不知道,问别人不就知道了。”她用手抹干我脸上的泪痕,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啦,先回家好不好?夜了。”

    “那你先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紧紧抱着她,不想离开。

    “什么要求?”她无奈地叹气。

    “今晚你要抱着我睡。”理不直气也壮。

    “多大了,还抱。”她搂着我走向停在楼下的自行车。

    “谁让你今天凶我。”

    “得,再不敢了。”

    脚踏车在雨后的黑夜中吱呀吱呀地前进,我贴着jiejie的身体,回想起师姐说的“我喜欢你”,突然觉得很渺远了。

    晚上躺在jiejie怀里,又想起师姐的吻,推了推她,问:“姐,你为什么亲她们?”

    “嗯?……因为……喜欢啊。”半梦半醒的她被我推醒。

    “可以喜欢那么多吗?”我闷闷地问道。

    “嗯……”她迷迷糊糊地答着。

    “那我也要亲jiejie。”

    “嗯?……”

    她清醒了一点,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来——”

    “好啊……”

    我支起身子,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她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我的头发,“快点睡觉了……”

    我却没动,抓着她的手臂说道:“姐,教我接吻吧。”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轻轻一笑。

    “谁?”

    “我师姐啊。”

    jiejie立马坐了起来,黑暗中也能看到她紧锁的眉头,“你说什么?你喜欢她?”

    “对啊——”我环上她的肩膀,“我喜欢她,我想取悦她,想为她做让她开心的所有事……”

    “你在说什么?!”jiejie克制着自己的音量,但仍能听出她的震惊。

    “怎么了?”我靠近jiejie的脸,唇几乎贴到了她的唇,“jiejie,教我嘛——”

    8

    jiejie推开与我的距离,问道:“你跟她在一起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笑得一脸甜蜜,说:“接吻啊……但是我没有经验,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所以jiejie要教我啊!”

    jiejie揉了揉眉心,疲惫地看着我,问:“你跟她……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没等我回答,又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不是喜欢男生的吗?”

    “遇上对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装出过来人的口吻感慨道。

    “钰儿……”jiejie捧住我的脸,严肃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你们是认真的吗?”

    “至少我是认真的。”我缓缓说道。

    “好……”jiejie躺了回去,“睡觉吧。”

    就这样?我预想的反应统统没有,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劝我……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什么都没有。

    我也躺下,抓过她的手臂,钻进她的怀里,恹恹地问道:“你没有忠告也没有建议吗?”

    她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没有用的,人陷入爱情什么也听不进去。尽量别影响学业吧。”

    “你也不管我跟她做什么吗?”仍抱有一丝期望。

    “对方要是男的,我就告诉你一定要戴套,但她是女的,所以……注意卫生吧……”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而我的心沉到了底。

    她果然一点都不在意……

    “你一点也不在意我。”我在她的怀里绝望地说道。

    “钰儿……”jiejie转过身来摸了摸我的脸,说:“不是不在意,只是我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没用,何况……我自己这样,有什么资格说你呢……”

    “你不是说她不好吗?你要看着我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你明明就是不在意。”我无力地说着,突然意识到与她之间不仅毫无可能,而作为她的meimei她也并没有那么在意我……想着又眼眶一酸。

    “不是的……钰儿……说真的,如果她欺负你、伤害你,那我就要当野蛮人,狠狠揍她一顿。”她摸到我脸上的泪珠,“怎么哭了?傻瓜,别瞎想,我最在意的就是钰儿啊……”

    “那你说的,她欺负我你就揍她。”我要知道她在意我,我要确定我永远是她最疼爱的……

    “嗯——傻瓜……”她又揉了揉我的头发。

    “jiejie,教我……”趁眼泪未干——

    “这有什么好教的?”听出她语气的无奈,“慢慢就会了嘛。”

    “教我嘛……我想要她更加喜欢我!”推了推她的手臂。

    她轻笑了一声,问:“你很喜欢她吗?”

    “嗯,很喜欢。”我一字一句地说着。

    “哎呀……小妮子长大了……”她长叹了一声。

    揣测那一声叹息里有我希望的怅然——我抱住她的脸,把唇贴上了她的……

    她顿了一下,接着抬起我的下巴,用舌尖打开了我的唇齿……

    那是一种……全身过电的感觉……水流涌向四肢百骸……整个人如漂浮半空……不同于空白,这是一种混沌……是铺天盖地的渴望……

    受不了这冲击,我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呻吟……

    jiejie放开了我,在我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睡吧……”

    “嗯……”我又靠近了她一些。

    但愿长醉不复醒。

    9

    当师姐对着我温文地笑着时,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她的……我的心跳得不像是自己的,整个人又痴又傻……又害羞到了极点……

    她说不要叫她师姐,叫她远溪——我还叫不出口……

    我也问她认不认识我jiejie,她说:“昨天算不算认识了呢?”又说:“她对你很好的样子呢。”

    我说:“当然啦!jiejie对我最好了!”

    “我不喜欢。”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什么?”

    “我希望我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一个。”她的手抚上我的脸,逐渐靠近。

    而我仍旧只会红着脸傻站在那里……

    与和jiejie的惊心动魄不同,和她……是一点一点地沉溺……一点一点地被包围……一点一点地陷进漩涡……

    可我看到jiejie的时候,我也知道我还是好喜欢jiejie。

    想扑进她的怀抱里,想对她撒娇,想要她哄我,想要她宠着我……

    我问小欣如果我同时喜欢上两个人该怎么办。

    她瞪大眼睛,说:“那你就是水性杨花。”

    我被这词逗乐,水性杨花?那我就是水性杨花了吧——

    那天晚上在师姐家里过夜,她亲吻了其他地方……她的手触碰到我胸前时,我猛地又想起了jiejie……以及那一幕……

    容不得我胡思乱想,她的吻越来越激烈,手也大张旗鼓地掠地攻城。身体有了奇怪的反应,我弓起腿,却被分开,褪下了身上的所有衣物……

    “师姐……”我害怕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乖……别怕……”她吻了吻我的眼睛,手伸到了我不曾被任何人触碰过的地方……

    “不……不要……”

    “钰儿……”

    她指尖的拨弄和那一声“钰儿”让我晃了神,脑海中突然闪过jiejie的脸……

    “不要!”我想要推开她——

    “钰儿……钰儿……”她一手抱住我,吻着我的耳朵,一手在那地方浅浅地试探……

    奇怪的反应……奇怪的渴望……

    “师姐……”我的意识开始混乱。

    “钰儿乖……”

    脑海中又跳出jiejie的身影,还有她清澈的声音,也是那样叫我——“钰儿……钰儿……钰儿乖……”

    “钰儿……”她的手扳过我的脸,目光灼灼,“不准走神——”

    说完吻住我的唇,右手用力往前一送——

    被刺穿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她……还是jiejie?……

    我是大人了。

    我这样对师姐说。师姐说:“是,钰儿是大人了,钰儿是我的了……”

    我那样对jiejie说。jiejie没说话,亲吻了一下我的头发,把我抱进了怀里。

    “jiejie,我可以是你的吗?”

    “钰儿不是谁的,钰儿是自己的。”

    你不要我——

    我就是别人的——

    我抓起她的手,仔细观看,是这只干瘦整洁的手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问她:“你会喜欢别人吗?”

    她想了想,说:“不会。”

    我信了,我笑了,可我又想起jiejie的手——修长纤细,是不是感觉会不一样?

    小欣说得没错,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上次我查了词典,水性杨花:水性随势而流,杨花随风飘浮。比喻女子用情不专,yin荡轻薄。

    没错,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