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首领の死亡自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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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适合自杀的好日子。 漆黑的玻璃幕墙缓缓收起,玫瑰红色的夕阳透过防弹玻璃窗照在脚边的长绒地毯上,对于一双长时间适应黑暗的眼睛来说有些过分明亮了。从这里可以看到横滨大部分的街道和民居,整座城市如同微缩模型一般尽收眼底。我将目光掠过城市的各式建筑和中间穿梭的人们,望向反射着阳光的金色海面——真有趣啊,在想象自己被埋葬在海边的样子了。 已经四年没有在这里见过这样的景色。也许不止四年,我也不清楚。六年前那些突然灌入的记忆令我的脑子简直就像接上水管的气球那样满得溢了出来,我想我大概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记忆错乱,经常需要仔细辨认深藏在神经末梢上的记忆的来源。 那些沉甸甸的、本不属于我的记忆,来自命运的馈赏。 四年前的黄昏,黑手党本部大楼的景色和今日很相似。跟森先生交涉失败之后,我屏息走出黑手党本部大楼,夕阳斜照下的大地,如同一片将人吞噬的血色泥沼,像森先生的计划一样完美到狰狞的地步。而我就像明知终途却依然前行的绝望的旅人。赶着去见那个赴死的笨蛋最后一面。 先前派去的一批距离较近的黑手党成员已经赶到了,但多半无济于事。穿过杂生着栎树的茂密丛林,沿着碎石铺设的小路向前走去,两个看起来像是守卫的手持冲锋枪的士兵倒在路的尽头。正面大门的门廊下躺着一名滚落楼梯的狙击手。我快步走进洋房内,身后的部下持枪摆出警戒的姿势。 “不必警戒了。”织田作行进过的路途上不会有活着的敌人存在。我听见自己的叹息在被炸成了庭院的玄关大厅内回荡着。我抛下身后的部下奔向顶楼。他在那里。 通往顶楼舞厅的路上遍布死去的Mimic士兵,折射着阳光的尘埃和硝烟之中依稀可见厮杀的痕迹,我感到心跳越来越剧烈,那是预见到某个已知的结局愈来愈近时候的感受。我看见了那扇栎木大门,从枪声中隐约可以想见它背后的战场。 “太宰先生!不可以进去!”持枪的部下越过我率先踢开了大门,但是无一例外地被射杀在闯入的几步之内。直到最后一声枪响—— 死一般的沉寂。被洞穿的内心。如同注视着黑夜的瞳孔一般颤抖。 我跑进了舞厅。带着不像是从我身体内传出的嘶哑的叫喊。 夕阳在地毯上割出一道光与暗的分界,时间推着它缓缓移动到我脚下。我听着因为透过了带有隔音装置的玻璃而显得有些沉闷的厮杀声,虎爪与布刀的相撞、呼啸和惨叫混杂在一起,滤去了带着血腥味的聒噪而化作在耳边细簌奏响的音乐,分辨不出属于敦和芥川的部分。也许是应该感到揪心的吧,面对被我的计划引向此处、殊死搏杀着的少年们。但是没有,没有那种感情。那对我而言太过奢侈了。 快要结束了吧。我闭上眼睛。 今天的夕阳相比那天要完美上百倍。 我在办公室中央的办公桌前坐下来,从底层抽屉里取出一张镶嵌着银箔的越前和纸,那是用来书写银之神谕的专用纸张。我用它写下早已在心中打过无数次草稿的如下内容: “敬告港口黑手党诸位: 吾以先代首领之身份,命最高干部重力使中原中也继任新任首领。 针对武装侦探社之停战命令将同时颁布,协议由新任首领与侦探社双方共同商定。 游击队长中岛敦及所属部下泉镜花已经吾特赦,其去向自遗言公告之日起与黑手党无关。 愿吾身后尔等谨遵命令,悉心保全组织。 布告上下,咸使闻知。” “啊,这样一本正经的首领遗言果然很无聊啊。”我嘟囔着撕掉那张纸丢进烛台,用截然相反的口吻重新写了一份,装进黑色信封里用火漆封口,信封上署名“写给蛞蝓中也の太宰治の遗言”,并在旁边画了戴帽子的小矮人。 呐,时间差不多了。装好信封的那刻我感到全身无比轻快。还有一件事——我将脖子上象征着首领地位的红围巾取下来,叠好放在办公桌上,就信封的旁边。这也是留给中也的。虽然那家伙大概会像条撕卫生纸的狗一样大叫着把它扯个稀巴烂吧。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朝着通往黑手党本部大楼天台的楼梯间走去。 落日余晖即将收起,我久久期盼的死亡就在此刻。 此岸和彼岸,生存和死亡,不知哪边更为真实的回忆。 他弥留之际的话语,我已参透无数次,已经如同我自己的一部分。时常令我怀念的只有那只扣在耳边的手。作为互不干涉的友人,那是他少有的对我强硬的时刻。“听着,……”如同颁下命令一般,要求我正视他的双眼。但是他带着枪茧的指腹,正穿过头发,隔着绷带温柔地抚摸我耳朵上方的伤口,那是几天前在Mimic的狙击手枪下寻死时被子弹擦出的伤痕。因为刚刚经历一番激烈搏斗的缘故,他手心的触感冰冷而潮湿,时至今日还能清楚地感知到。我未曾想过那时的举动会让他如此在意。 他像是努力聚起一切精神那般直直地地看着我,脸上流露出我此前从未见过的、无比关切的神色,仿佛我就是他离开之前唯一的懊悔和遗憾。那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在一个如此在意自己的人面前讲述无数自杀未遂的故事,是何等愚蠢。 我在不再呼吸的织田作身边站立着,直到光与暗的分界越过我,将阴影覆盖在我们身上。我抱起他的尸体,一边颤抖着嘴唇苦笑——呀织田作,也太不懂得体谅人了吧,要让我凭借这瘦小的身躯带这么高大的你回去吗?我艰难地前进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是森先生,不,首领送给我的黑色风衣。被我一脚踢开了。 夜幕即将降临的私人土地,宛如一片死寂的坟场。不过很快这里就会恢复如初。一切都将恢复如初。 “太宰先生。”在闯入时幸存的黑手党成员和我带来的部下跟在我身后走出了这片战场。其中一人捡起风衣披在我身上。 “不必再跟着我。一切都结束了。”我将织田作安放在汽车后座,跟部下要过车匙,独自驱车离开了。 后视镜内倒映着他微笑着逝去的脸,像睡着了一般。 那一夜我在港口黑手党保护下的一家殡仪馆内久坐。地上燃烧着首领送的黑色风衣。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组织内部的权限。即使是如此,也令我心生厌恶。 如愿地赶走我了呢,首领大人。 不,没有“最后一次”。太宰治一直属于港口黑手党。真实和虚假的,回忆、回忆的回忆混杂在一起,真是令人头痛的事。 要说没有被世界倒转干扰的空间,大概也只有一个人前往时的Lupin酒吧了吧。即使是来自异能的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也不免会有遗忘的部分,但是在这个魔法般弥漫着烟雾的空间之内,我和织田作及安吾,两年以来把酒言欢的事实,如同被勾线的铅笔画一样,一字一句都清楚得像能触摸到凹痕。 今天他到来之前我曾就那样自言自语着——“呐,第一次来这里,是你带我来的哦。死之前必须要去的地方。”我没有对他说出那样的话。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谎言,连Lupin的不变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对这个世界的织田作来说,那只是一间与黑手党成员商讨背叛的酒吧,而这个世界的我,只不过是以侦探社后辈meimei的性命做要挟图谋不轨的强盗而已,或许还要加上六年前对他做出伤害和背叛之人所属组织的首领的身份。 只是这个世界擅长用重现我熟悉的场景来实现作弄。当他以比我见过任何一个世界中的他更加年长的年纪坐在我面前,进行和记忆中重叠的片刻交谈,三言两语便令我有种到达彼岸的错觉。 但那已经足够了。他这样存在着、我好好地对他说出再见已经足够。至于我本不该奢求之物和无法避免的痛苦,就让它作为我活过的证据带到坟墓里去吧。 据织田作说,我最初不过是被他捡回家的一具尸体——很难想象被那种治愈的男人这么形容。作为黑手党特别任务班的长官,被一个无名邮递员绑在床上无计可施的经历,我就算再过几辈子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至今想不通为何我受伤之后会倒在织田作的家门前,如果不是在那地方倒下的话,我早就从这世界解脱了吧。不管是哪个世界都一样。据回忆称是因为这是一间无论是非法组织还是小偷强盗都会闻风而逃的屋子,果然人在濒临死亡之际还是想要活着的。在那理智丧失的时刻。好无聊。 他孜孜不倦地阻挠着我的盛大死亡。那行为与森先生那令人恶心的所谓“善意”本没有区别,可是在他好像是在做什么非完成不可的工作那般独特的cao作之下,倒更像是捣乱的恶作剧。非常可恶——但是意外地有些治愈——但是非常可恶。我托着腮,两腿折起来,坐在这位邮递员先生为我铺好的床上,身上穿着他的旧家居服——很普通的T恤和短裤,是像我此前十六年的人生一样无聊的东西,胸前的印花洗得褪色,看不出是什么图案。我这样坐并不是因为喜欢这样,而是因为穿在我身上的那条短裤腰身过大,一旦站起来就会从腿上滑到脚腕去了。毕竟还只是十六岁的我。 厨房的门开着。邮递员先生在煮咖啡。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背影。 “太宰?”邮递员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不,没什么。”我尴尬地别过脸。可恶,被发现了吗。咧着嘴傻笑着数他衬衣条纹来打发时光的这件事。 “我帮你买了衬衣和裤子,按照原先的尺寸和款式。等送到时试试看吧。” 就是在那时候,他相当装腔作势地对我说,一次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就死掉的人愚蠢至极。尽管此后人生中发生的许多事已经使我的愚蠢无须用此证明,但我不得不说那堪称一个了不起的断言。 完完全全地、被套牢了。直到此处的现在,也是如此。直到登上港黑大楼天台的一刻还在想着这些。 “真不坦率啊。”我仿佛听见他这样说着。 在那个死前必去的地方,在话语失去联结,成为碎片之前,我终于说出一句对他而言了不得的话来。我看出他那局促背后和我相同的胆怯和犹疑。于是我丢下吃着一半的蟹rou罐头,点了两杯螺丝起子。 令我满意的是,他依旧自然地和我交换杯盏,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当时的我还未到达擅长喝酒的年纪,没过多久就趴在吧台上睡着了——才怪。 是因为我并不想这样微醺着独自离去。 我以为他会背我,或是搀扶着一条胳膊这样慢慢地走回去,就像对待一个宿醉的朋友那样——事实上我的确是的 。可是想不到他最终采取的做法竟是用宽大的风衣将我裹住,让我的两根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像抱小孩一样托着我的大腿,从正面将我抱了起来。 “啊,老板。请再帮我拿几个蟹rou罐头。”我听见他这样说。食品袋在我背后细细簌簌地响。 可恶,可恶。可恶的织田作。我的脸烧得一塌糊涂,差点忍不住放弃演戏在他怀里踢蹬起来。 织田作也有些醉意,连衣服上也沾染了不算轻的酒精气味,与脚步声同步的呼吸打在我的后颈,吹动着发丝,把我弄得很痒。 被这样以自以为是的态度对待,但是最终还是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第二天的早餐,理所当然地,是蟹rou三明治,加上用来醒酒的西红柿汁。 “我喜欢的食物是蟹rou罐头没错,”我一本正经地说道,“但并不是每天都需要。比如现在我更希望来上一份辣咖喱。”我晃晃双腿跳到地板上,打开冰箱的柜门拿出那里仅余的一份咖喱。 “那是最后一份……” “多谢款待。” “啊,失算了啊。”他无奈地笑笑,于是将给我准备的蟹rou三明治塞进嘴里,很快地吃完,到厨房煮咖喱了。 “这就是太宰爱吃的食物吗?原来如此。”他喃喃地说道,像是并不期待着回答的自言自语。“……说起来,关于那件事……” “那件事?你已经决定了吗?” “只是在考虑。如果让你困扰的话……” “玩笑而已。”我打断他,“凭借你的异能,哪个组织都会求贤若渴的吧?再说作为特别任务班的长官,这种底层成员的加入申请,叨扰不到我。”我对着他露出一个居高临下的笑容。 “没有那么夸张。那么来聊聊你们的组织吧。”我这么说,他反而放松下来。这奇怪的男人。 事实证明,这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无论是提议吃辣咖喱,还是那份愚蠢的邀请。 我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差不多花了整整一天才从那冒泡熔岩般的辛辣口感中逃脱。 另一件事花了两年。 之后就是武装侦探社,苍之使者,Guild,死屋之鼠,天人五衰……记忆在横滨陷入一片混乱之际停止了。我从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的昏迷中醒来,我以为我会在侦探社的员工宿舍里,或者至少也是在欧洲的默尔索异能监狱。然而都不是,我环顾四周,这是黑手党内部的医疗室。这里空间并不大,只有干部才有被收治的权利。干部以下的重要成员,受伤之后通常是前往下辖的医院自行医治的。等等,我不是刚结束和魔人费奥多尔的对峙,回到侦探社了吗?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呀,太宰君。你总算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里我这个首领……” “森……鸥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我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我的前任上司,嘴巴有点不太受控制地叫出了这个怪怪的称呼。 “什么嘛太宰君?就算我派人救你晚了几小时,也不用这么对我?……” 电话那头还在我那前任上司的宛如犯病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在这等混乱的时刻对我而言称为精神污染也不为过。“请等一等。”我挂断电话,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受伤,但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右眼的绷带,还有……缩小的身高。 该不是中了什么使时光逆流的异能吧。我当时这样想着。但是相比被突然扔到某个不属于自己的异空间内,那感觉又太过于自然了。思考十几秒之后,我确定了,此处是龙头战争的第81天。我,太宰治,时年16岁,是港口黑手党的候补干部。至于多出来的那些,则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那些存在于头脑中的影像并非对未来的预测的证明是,十六岁前的记忆出现了重影。在另一条记忆轨道中,有织田作和安吾的出现。 我的异能是使异能无效化,在与异能和异能发动者直接或间接接触时都能发挥作用。这次的意外似乎正是源自异能的这个特性。 那是一个银发金瞳的男人,异能特务科的叛徒。他在逃跑时撞上了我。在他怀里不知何物的袭击下,我的大脑被凭空多出的记忆冲昏了——如果仅凭原有的记忆来诉说,这便是我被送到这里的原因。 但此时的所知已不仅限于此。“天人五衰的‘小丑’,‘魔人’的好友,尼古拉·果戈里……吗?”我回忆着男人的相貌,脑海中自然地飘过这样一条讯息。他不是异能特务科的叛徒,而是天人五衰的卧底小偷。而那怀中之物便是在六年后引起横滨空前动乱的“书”的一页。撞上我的前一刻,他大概正准备发动空间异能甩掉追兵吧。 如果不阻止他,另一个世界的惨剧就会在这片土地上重现。 我立刻拨通了首领的电话。 “森先生,请您马上下令搜捕刚才撞倒我的人。不可以让他将偷来的异能物带出横滨……” “刚才?看来太宰君你离恢复还有一段时间啊。你在那里躺了许多天,龙头战争已经结束了,剩余的各组织之间已经签署了停战协定。真是苦恼……” “什么……” 我放下电话。啊,怎么回事,头脑中出现了与这副身躯不相称的怪异的凝重……是因为拥有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吗?哈!我真是昏了头。太宰治还不至于关心世界到那种程度,更何况那是在六年后。退一步来说,既然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发展已经有了这么多不同的话,在六年中也许会有无数不在那个世界出现的可能性事件发生,世界是否毁灭也是不一定的。 但是到此为止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股怪异感。要说那些记忆,应该是人间失格与书的异能之间结合引发的特异点导致的结果。但如果记忆真实无误,那么就我对书的了解而言,书内的无数个可能世界有着同等地位,人间失格的无效化为何会随机连通两个世界的意识,是因为接触到的“书”只有一页吗? 然而书页未必是可能世界的实体象征。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我身处可能世界之中,因此只得到了上位世界的记忆。相比于这里,那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在意识触及那个答案的同时,我隐约听见了空间碎裂的声音。从记忆的缝隙之中伸出植物细小的卷须,像树枝那样分着岔,密密麻麻盘踞了整个大脑。 那是在太宰的行动影响下诞生的无数个可能世界。与上位世界中伴随着意识和情感的记忆不同,那像是用远超人类思维极限的缜密推理画下的树图,庞大却不够真切。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至少是能让我好几天不用自杀的那种程度。无需忍受枯燥而漫长的生命得到的记忆与体验,所带来的快乐比不劳而获还要多上许多倍。 在龙头战争结束、各项事宜处理妥当之后的短暂休假,我首先去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在市郊的树林里找一棵大树,像小鸟筑巢一样在那上面建立了一个观察据点,目标是据说被另一个世界的我称为织田作的邮递员先生织田作之助的家。 我没有偷窥男人的兴趣。只是在继承另一个我的记忆时,同样继承了名为“想念”的情绪。我的身体仿佛被装填了两个灵魂,它们经过几天的融合,在大多数时间相处良好。而去“观察”织田作的时候,则是分别怀抱着不同的动机最终作出了相同的决定,一半是好奇,另一半则是被抛掷在时间长河之中,恒久思念的痛苦。 几个小时之后,我两腿勾住树枝,像蝙蝠那样倒挂着呻吟起来。红发男人的居家生活单调得好比被咀嚼到吐不出泡泡的口香糖,几乎只有两件事:煮咖啡和读书。他安静地坐在窗前,像一副静止不动的画。 那就是在另一个世界用死亡改变了我绝望旅途方向的男人吗。 那样就好。龙头战争已经结束,而他并未按照我的记忆加入港口黑手党,更不会遭遇Mimic。大概也是因为有我的出现,他才会早早殒命。那么我不去认识他就好。 他曾对我说,为了获得写小说的资格而不再杀人。大概就是那一本吧,在我床前读过很多次的那个,关于杀手为什么不再杀人的故事,没有结局的故事。如果是织田作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在活着的前提下。 等到他小说发表的那一天,如果我很不幸地还没有自杀成功,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然而此时,幽灵一般纠缠着我的东西——“可能性”,又再次出现了。 我的部下在调查过程中得知,那个傻瓜,想要加入黑手党。 “哇啊啊啊——!痛痛痛!”正接着电话的时候,树枝承受不住我的体重,突然咔吧一声断掉了,拜其所赐我一头栽进了矮树丛里。好在我的位置离他的房屋足够遥远,制造出的sao动还不至于引起注意。 过去从事着“相当暴乱”的职业的织田作之助,薪水微薄的邮递员,毫不意外地像另一个世界里一样收养了五个孤儿。抱着“如果被过去追上便从容就死”的想法,在成为小说家的漫长旅途中艰难跋涉,困难重重。 即使没有我的存在,他也迫切需要一个能够斩断过去的栖身之所。这便是“可能性”。 我设法销毁了他的加入申请,并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下达了“禁止那个家伙加入黑手党”的命令。但这还不够。我派人查探过,“48”此时并不在横滨,也就是说,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出生在杀人一侧的人,具有千万种死于过去的可能性。能够好好地活下来才是奇迹吧。 我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望着集装箱的顶部,两臂交叠枕在脑袋下面,眼前浮现出无数可能性的图景。像拿着放大镜看报的老人、在地图上爬行的蚂蚁那样,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个过程可想而知地费心劳神。而我要的结果始终没有找到。 在没有加入黑手党的情况下,被“48”或其他非法组织追上杀死的可能性。 因孩子们被以挑衅的目的杀死,走上复仇之路,重新开始杀人直到被抓捕的可能性。 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为保护大家与Mimic决战而死的可能性。 也有他写着小说,但很快被“天人五衰”所覆盖掉的世界。 …… 没有“织田作之助活着并写小说”的可能性。一个也没有。在那参天大树一般枝繁叶茂的可能性之中,我所找寻的那一个世界,如同一支受了诅咒、还未生长就已枯萎的枝桠。 啊……竟然是这样。明明是包含着一切变数的世界,23岁的织田作的死亡却是定数。在与这个世界平行的可能世界中,他一遍一遍地被杀死。这个世界也不会例外。 我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真实属于我的,刺痛的感觉。来自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 不如去认识他吧。如果不论有没有我,他都很快就会死的话……或者想办法替他找一条轻松死去的发展?我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思考那种可能性:在我们相识的情况下,方便的、有价值的死亡。和记忆中的情形很相似。 不。思绪触及此处,我的心又刺痛起来。我怎么可以做计划他的死亡那种事。即使不是计划,那也绝不是我希望重来的经历。 实在太困扰了,这绝对是厄运吧。即使获取了记忆也没有能让生命变得更有趣一些,甚至更糟糕了。就像一个玩过成百上千次的沙盘游戏,非但没有超出预期的事情,连符合期望的结局也没有。 相比起来,未知结局的徒劳都显得可爱许多。 好想快点死掉。我翻身脸朝下趴在床上,摆出一个把自己压扁的姿势。 ……嗯。 如果是织田作的话…… “ 洗一千次牌,即使一千次都如同预想,也不能保证第一千零一次也如同预想。 ” 那是他在Lupin和我打牌时说过的话。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 在可能世界中,不存在织田作活着并写小说的世界,但也不存在已知一切可能性的我。世界的未知恒久不变。身在此处的我本身,就是未知。 我明白了。果然是这样。果然是织田作!我激动得难以自已,几乎要跳到屋顶上去了。 我终于在这个谎言般的世界找到了一件足够有趣的事情。一道只有我能解答的难题。我用马克笔在集装箱屋子的墙壁上推演着——一般而言我不需要纸笔辅助思考,但是这次不行。我需要绘制一条线,一条从像线团一样纠缠在一起的无数可能性中穿过,却不触碰到其它线的线。它足够困难,需要用漫长的生命来完成。 我终于能为这空洞和虚无的人生填进些什么了。代价只是我不可能再次成为他的友人。 我坐在集装箱顶上,从黄昏坐到第二天朝阳初升。从那上面下来的时候,我感到身躯被地面的重力拖拽着,我的存在无比真实,像一件宝物。 于是我流泪了。竟然。不是假意惺惺的用来欺骗森先生的眼泪,而是一种在悲伤和喜悦混杂的情绪下流下的眼泪,用以宣告开启以长达六年的漫长死亡为名的新生。我既惶恐又兴奋。 但最开始写下的计划并不止六年,也不止五个阶段。按照那时的预想,我应该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