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惩孽

    猎人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背景，国家人种之分。

    莫斯科红场升起的校旗象征着各自为战，整整两年，他们唯一的称呼只有代号。

    红魔听康斯珂尔真名，霎时震惊无声，正如同半个月前，雪狼在暗网悬赏令初次看见霍暻的身份信息。

    手机两侧，两个男人各有各的沉默，听筒里所有声音都僵停在这一刻，连细微的电流声都无比骇人。

    两句问候好似拉回四年前，西伯利亚雪原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夜里，学员们第一次极地生存，年纪小的聚一堆啃生熊rou，喝伏特加取暖。

    [嘿，红魔，棕狮真是你大哥？你俩长得可一点都不像。]莫斯科雪狼用一口夹生中文，来问候亚洲远道而来的猎人，[他说你才十六，我今年十七，看来你也得管我叫哥。]

    [你们一头狼一头狮子吃饱了撑的，别带上我，睡了，困。]

    老幺当时正值叛逆期，甩句话口气也冲，三两下抹净嘴角吃熊rou残留的血，狙击步枪不离身，背靠冷石头假寐。

    东方公主号只能洗钱，人造人撑不起庞大的国防军费开支。

    他满脑子盘算着如何混入图拉设计局，拿到武器运输的航线图，打通莫斯科通往东南亚的军火链条。小部分走黑市卖给当地武装，再借由太子党内部势力，将大部分军火由阿拉伯转运到中东战争腹地，以钱换钱，填补国家军费的窟窿。

    一板一眼的大哥肯定不会帮忙，猎人学院的老幺眯起眼，借助雪原泛起的光，看棕狮捏着自己双生meimei的照片出神，他鼻尖溢出冷哧，撇过头，在寒风呼啸中阖眼凝神，隐约还能听到不远处几个年长的伏特加喝多了，起哄讲关于床事的情色笑话。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夜了，离开猎人学院，拿掉代号，回到现实再见面，昔日战友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更何况，他们中间还隔着一条人命。

    “先生，现在电压不太稳，我不能保证警署什么时候断电，你得尽快来领人。”

    警署审讯室里，康斯珂尔趁警司大叔不在，拿起手机走到隔音玻璃后，同时给等在外面的缇慕比手势，表示自己得多问两句。

    姑娘疑惑不解，担心伸颈望过去，毕竟牵扯到拘留，虽然外国小哥看似在帮自己确认安全，可她仍不免担心小先生的脾气，会不会来警署冲人发脾气，觉得旁人多管闲事。

    “远程控电系统只能持续十五分钟，警署防火墙一旦被非法入侵，军方网络安全局会在十秒内反攻。我会将你们个人信息发给东盟所有国家政要，反叛军可不会同意一支暴露在阳光下的雇佣兵团接悬赏。”霍暻哑声威胁，为断电争取时间，起码要撑到自己到警局。

    “JING,   我们都太熟悉对方的强项，连你都无法在半分钟内破解我的伪代码，你以为你们军方网络安全局十秒就能做到？”电子战系统的佼佼者笑了笑，对此嗤之以鼻，又道：“忘了跟你说，我手下狙击手完不成任务怕丢人，现在还在海滩边蹲守，我可不清楚他会不会再看错。”

    “无人机正在侦查海滩边的一举一动。”霍暻口吻骤然森冷，“低空炮会给他们炸成人rou废墟。”

    “那还得谢谢你们军方替我处理闲人了？既然狙击枪的子弹会认错，变成人rou炸弹总不会认错。”

    康斯珂尔冷笑，抬手看看手表，对手机那头云淡风轻道，“你还有十五分钟做选择，JING，是转头回去照顾弟弟meimei，还是来警局接人？”

    接着，他以一个老朋友的口吻夸赞““JING，你的妻子很漂亮。刚才我听警察说，什么孩子？她怀孕了？”

    “来杀我——！”

    电话另一头，年轻男人的理智彻底灼烧殆尽，低吼声线嘶哑焦灼，宛若一头濒临崩溃的凶兽。

    “冤有头债有主，让你手下雇佣兵来杀我！”

    康斯珂尔听霍暻怒吼，讶异于曾在猎人学院以心理战术和犯罪审讯为傲的红魔，竟能失控到如此地步，他扯唇笑了笑，转过头看向隔音玻璃外的缇慕。

    “你刚才说得不错，JING，杀你才能拿三亿，以你现在的身家来看，赏金给得实在不够，做你这单生意，可太亏了。”

    楼外，军用越野轮胎引擎声轰鸣，车前大灯白光闪过窗玻璃，亮得刺眼，听筒里传来男人心急如焚的脚步声，以及手枪上膛的响动。

    与此同时，康斯珂尔手伸进外套兜里，攥住远程断电控制系统的开关，戏谑道：“我没和战争贩子谈过价，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才算够本儿。”

    “你想要什么？”男人斩钉截铁道。

    “命令西部战区撤军，放弃曼尼普尔和那加山脉。”康斯珂尔眼底迸出恨意，兜里拇指摁住开关，“既然你当初用我父亲的血填军费窟窿，现在得用你的国家和军队来换！”

    “绝不可能。”

    瞬间，整栋警署大楼陷入茫茫黑幕，几秒后，姑娘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好似被人强行捂住嘴，康斯珂尔的声音再次传出听筒。

    “JING，你没有时间和我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