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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瑾扬声吩咐道:“让前头停下来吧,咱们在驿馆用些午饭。”他们坐在马车里有吃有玩有的躺,自然不会觉得怎样,可外头的部曲在大太阳底下行进了大半天,估计早就乏累、饥饿不堪,王怀瑾可不是黑心的主子,该体恤的时候他绝不会吝啬。“停~咱们去驿馆!”前头车夫大声吆喝一声,车队停了下来。坐在后面马车里的管事赶忙跳了下来,抚着帽子先到王怀瑾跟前询问情况。确定了主子的要求后,管事又忙不迭的跑去寻驿丞。丫鬟、婆子们也都下了马车,整了整衣服,便开始忙碌起来。驿丞颇有眼力,单看王家管事的行止、车队的气势,便知道这家人不同寻常。绝非普通的小官小吏,定是权贵豪门。驿丞带着两个驿卒躬身迎了上来,客气的询问:“不知郎君是——”王家管事已经开口,“我家郎君乃崇文馆学士,今携家眷去兰陵,途经贵地,想歇息片刻,还望驿丞行个方便。”他说话的当儿,王怀瑾已经跳下了马车,正小心翼翼的扶着唐元贞下来。驿丞扫了眼王怀瑾夫妇,见他们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身上没有多么华丽的衣饰,但布料却十分讲究。联想到这位郎君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崇文馆学士,便知道他出身定然不低。王家管事说话又客气,驿丞赶忙笑着说:“原来是王学士的家眷啊,哈哈,这位郎君您真是太客气了。某这就命人洒扫房舍,准备热水。”王管事抱了抱拳,“有劳!”另一厢,王怀瑾夫妇下了马车,又挨个儿将儿女们抱下来。唐宓的脚刚挨了地面,两只眼睛就开始好奇的四处看。唐元贞戴着羃离,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号的,“猫儿,戴上吧,外头风沙大!”唐宓接过羃离,却没有戴,而是拿在手上把玩。她已经将四周的景致收入眼底,这就是个普通的驿馆,建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两边有几处农舍,四周则是大片的农田。农田里,麦苗儿已经露出了地面,唐宓好奇的蹲在路边,“这就是麦苗儿?”阿娘给她喝的那个什么青汁就是用这个榨得汁儿?很难喝,奈何阿娘说是解毒的好东西,硬是逼着她喝,┭┮﹏┭┮阿姜已经从后面马车上下来了,小跑着来到唐宓跟前,听到她问,便回道:“是啊,这就是麦子。”心里却嘀咕,小三娘就是厉害,一个没出过远门的世家小娘子居然连庄稼都认识。要知道,这年头,慢说深宅大院里的小郎君、小娘子了,就是许多寻常富户的子弟,也不乏把麦苗当韭菜的主儿。王家的下人们借用了驿馆的厨房,不过食材还是用得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在驿馆里穿梭,只看得几个驿卒眼花缭乱。驿丞更是暗自咋舌,啧啧,瞧这气派,竟是不比王公贵族差哩。抽空捉住王管事问了几句,驿丞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王学士竟是堂堂安国公世子,娶的娘子更是世家唐氏。哎哟哟,果然是贵人啊。驿丞心里有了谱儿,伺候起来愈发殷勤。可惜王怀瑾一家六口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舒展了一下筋骨,便又回到了马车里,连驿馆的门儿都没进。部曲、随从们火速的用完了午饭,盯着驿卒喂了马,又将随身水囊里灌满了凉开水,这才牵马回到了队列中。王家下人们也都吃完了饭,将一切收拾妥当,王管事丢给驿丞一个银饼子,便赶忙来到王怀瑾跟前回禀差事。王家人从抵达驿馆到离开,统共不超过一个时辰。这速度,这训练有素的行事做派,让驿丞叹为观止。咬了咬足有掌心大的银饼子,驿丞叹道:“不愧是豪门贵公子啊,瞧瞧,出手就是大方!”驿丞目送王家车队离开,直到最后一匹马彻底消失,他才收回视线。但很快,他发现,官道的另一边跑过来一队人马,个个身负铠甲、腰悬横刀,满身的煞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驿丞吓得退后好几步,若非大白天的,他还以为来了强人。不过那队人马并没有在驿馆停留,而是继续向前方奔去。且说王怀瑾一行人,离开了驿馆,仍旧慢悠悠的在路上走。唐宓兄妹几个都有些困了,唐元贞便命人将车厢中间的小桌放下,抽出一块板子扣上。这块板子正好能与四周的座位拼接在一起,然后变成一张大床。唐元贞又命人铺上了褥子,拿来枕头。唐元贞和王怀瑾躺在最外侧,阿宝挨着唐元贞,唐宓三兄妹则躺在中间,一家六口,居然完全睡得开。马车轻轻晃着,细微的秋风从车窗里吹进来,不凉不热的十分舒服,车厢里的人很快进入了梦乡。嘀、嘀嗒、滴嗒嗒~~雨点落在车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王怀瑾睁开眼,看了眼睡在身侧的长子,小心的翻起身,扒着车窗往外看了看——天阴沉得几乎全黑,天边压着大片的乌云,细密的雨水如水帘般下着。天黑、风起、雨夜、荒郊野外,啧,这气氛,怎么透着几分不祥?第084章凶残的一对王管事撑着油纸伞一溜小跑的来到近前——“郎君,雨太大了,咱们须得寻个避雨的地方。”王怀瑾推开窗子,点了点头,“王管事说的是。”王管事继续道:“老奴方才命人去前头看了看,四周荒野,慢说驿馆、客栈了,竟是连民宿都没有。幸好路边有个寺庙,虽破败不堪,却还能暂避一时。郎君,您看——”王怀瑾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就去寺庙吧。”王管事赶忙答应一声,撑着伞又跑去前头传话。王怀瑾关上了窗子,扭头便对上唐元贞凝重的双眸。“郎君,王管事很不对劲!”唐元贞略带担忧的说道。话说似王管事这样的豪门管事,最是周到、稳重,事事都该替主人想到前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