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至周国
这一夜,几人便在神庙里休息。虽说是野外,但因着墨漓的鹤氅又厚又软,百里九歌睡得还不错,醒来的时候还偎在墨漓怀中,被他舒服的环抱着,大喇喇的打了个哈欠。昆山雪凰也回来了,清晨稍冷,墨漓给百里九歌系紧了斗篷,几人乘上昆山雪凰,朝着周国境内而去。昆山雪凰的速度是很快的,在行程中,偶有降落猎捕些野味充饥,接着便继续赶路。约摸又是在黄昏时分,下方出现了商国的边关城池。百里九歌不由探着脖子,眺望向边关的那一边,那里就是周国了。尽管凤凰谷就在周国境内,可此番自己是以世子妃的身份回返周国的,心境也有些不一样。百里九歌笑看万里江山,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忙问:“好奇怪,隔着一条河而已,为什么商国这边一眼看去绿油油的,周国那边却都是干巴巴的黄土地”问过,便发现御风和御影的眼神不大对。墨漓答了:“大周常年缺水,历史上与商国的数次兵戈,也无外乎是为了争夺水源。”“这事我听说过。”“嗯”他徐徐说着:“看见那条河了吗自从那条河被商国盘踞后,便设重兵把守,不允许我大周百姓靠近,否则一律射杀。商国从那条河引了水渠,所以有良田、池塘,百姓也安居乐业。而我大周边境一带的百姓,因无水可用,收不到什么庄稼,日子过得很艰难。”竟有这样的事百里九歌皱皱眉,虽自知是商国人,可对商国和奉国将军府还有殷浩宜那个混蛋没有半分好感,屡屡觉得他们是恃强凌弱的流氓。如今从这高空看得真切分明,便更对商国的做法极是憎恶。恍的,又听墨漓浅浅叹息:“在我离开大周,去商国做质子的时候,边关的百姓还能勉强维持温饱。可自庚子年下半年至今,连雨都没下几场,这下面一带的情况,我也难以设想。”心底总归是存了些希望,盼着边关的百姓还能坚持住。可待到他们降落下来,步行着从这一带的村舍穿过时,就连墨漓,也为眼前的一幕幕而心惊、心疼。龟裂的黄土地,干涸的水池,歪倒的枯木,寸草不生的田地,还有死了的人和活在痛苦中的人。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死去的人干瘪的犹如皮包骨,没有人给他们收尸,就这么毫无尊严的躺在荒芜的田地间,任活着的人翻开他们的褴褛衣衫搜寻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狐王酒妃:爱妃本王醉了全文。草根、树皮、观音土,甚至死尸的腐rou,都会引来众人疯狂至极的哄抢,为了抢夺这一线生机,每个人都伤痕累累。百里九歌睁大了眼睛,感觉到心在抽搐。这里,眼前的这些惨不忍睹的种种这才是周国,才是墨漓的国家吗为什么百姓们生活的这样凄惨不由望向墨漓,他眸底那隐忍的痛苦和愤恨,牵得百里九歌的心隐隐作痛。心中又怎不明白,他恨不能立刻帮到这些百姓,给他们食物和水。这些人都是他未来的子民,见他们水生火热,他心中该有多痛可是不由的望向远方那条河,河的对岸郁郁葱葱。明明水源离得这么近,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百里九歌握了握拳,忿然低哼。“走吧。”恍然间,这压抑着痛苦和愤怒的声音,那样温和的拂过耳际。百里九歌怔了怔,牵住墨漓的手,“墨漓,你真的要走”“嗯,走。”他的脸庞像是笼上了一层挣扎的血色,“这一带的情形,父王想必已经知道了,也定已派人赶来处理。此刻仅有我们几人,帮不上什么,走吧。”“墨漓”百里九歌喃喃着,虽是跟着墨漓,回去昆山雪凰那边,可却一步三回头,每多看一眼,便更是触目惊心,也更是为墨漓而心疼。周国这片地域古来缺水,这一点百里九歌是知道的,但她曾听易方散人说过,周国这里原本是不缺水的,但就在几百年前,国家的命脉泉水忽然干涸了,这才导致了此后周国陷入缺水的窘境,不得不总与商国发生冲突甚至战争,只为争夺水源。命脉泉水百里九歌对这个东西有些好奇,故此,当昆山雪凰继续行程时,她问了墨漓:“周国从前是不是有个命脉泉水,后来干了”墨漓眸色微澜,默了默,方答:“据说,那口泉眼与蓬莱国一般,都是受了上古仙灵的庇佑,泉眼里的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就在几百年前,泉水干涸了,周围渐渐寸草不生,再渐渐的,竟喷出了岩浆,使得方圆几里都是沙漠与火焰般的炙烤。”水泉变火泉,还有这样的事着,望着周围的景状,语气不由愤愤起来,“师父,凤凰谷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不是阴阳家蛊灵君干的上次她给墨漓下忘情蛊时,我因着心急没折回去杀了她,没想到竟惹来诸般后患。”易方散人不屑的哼道:“那廖家的小儿明明没实力惹我七花谷,却非要冒这个险,看来定是心有执念。”百里九歌愕了愕,师父的意思是,廖昔萤这般炼蛊,是因为有一个执着的目的吗等下“为什么师父会知道蛊灵君姓廖”易方散人哼道:“老夫认得那姓廖的老头子,老来得了对双生女,竟是全给拐进阴阳家了,其中一个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说的俨然就是廖昔萤胜过她的父亲百里九歌更是讶然:“师父,你”再一想,便想到了当初在九死之塔时,见到了类似天玑迷阵的演变阵法,再加之师父识得廖昔萤和寒蝉父亲的事百里九歌惊呼:“师父,你果然与阴阳家有关桃花倾君心:大侠等等我”“聒噪。”易方散人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老夫在遁世之前,好歹也是个精通阴阳五行的方士”他讲着:“那时候商国的奉国大将军还是百里啸,老夫想为国效力,就入了他的麾下,与他交情匪浅,也识得你爹百里越。谁想百里啸英年早逝,他老婆愈月也难产死了,更不料后来你爹竟对老夫的发妻”说到这里,想着可怜惨死的发妻,眸底涌出一阵难言的悲痛。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百里九歌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毕竟是师父仇人的女儿,蒙师父大义收留,这层关系像是卡在嗓子眼的刺般,她无法漠视。“岳丈。”温润的嗓音,适时的唤了易方散人。墨漓眸底的清润,缓解了这样的气氛。易方散人望着墨漓,唇角有丝笑意,“瞧瞧老夫,本来好好的怎么就扯上陈年旧事了不提了,言归正传吧。黑凤,老夫也不瞒着你了,其实创立阴阳家的那人,也就是阴阳家的宗主,是老夫的同门师兄。”“什么”百里九歌震惊。易方散人道:“我们的师父是西蜀国的方士,如今已经驾鹤西去了。老夫的那个师兄,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暗中支持,竟然突然就剑走偏锋,创立了阴阳家这个组织,还邀请老夫出任副宗主。”“那师父你为什么不入伙”百里九歌想也没想就问。遭了易方散人的白眼,“真是女大不中留,净给老夫胳膊肘向外拐,没入伙当然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阴阳家不过是看着咋咋呼呼罢了,真要比实力,根本比不过我七花谷。”“这倒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也差不多明白了,怪不得九死之塔里会出现天玑迷阵。只是“为什么阴阳家的天玑迷阵,与师父你的感觉上不太一样”易方散人缓了缓,口气多了几分莫测:“黑凤啊,其实所谓的阵法,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包括阴阳咒,听起来唬人,其实也只是用内力来炼气罢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说到这里,易方散人叹了口气,像是又陷入了过往的愁绪中似的,疲惫的不愿再说了。抬手招了孤雁,对百里九歌绽笑容:“你先带着世子和这两位随从,去瓦舍那边歇息,老夫和孤雁要在山里走一走。”“行,那我们去了。”百里九歌笑着挥挥手,接着挽了墨漓,叫上御风和御影,入谷去了。一路上看着焦黑的凤凰花,百里九歌很是不悦,也没有注意到,墨漓眼底闪动着复杂的光晕。他的脑海中,仍是适才孤雁那奇怪的反应,那融合着震惊和恐惧的反应,实在令墨漓介怀。孤雁为何要恐惧,他是在恐惧什么眉心微皱,冥冥间仿佛置身于一片雾霭之中,扑朔迷离为何此刻,心中竟涌出一种陌生的沉重为何自己竟会没来由的感到恐惧恐惧着某种说不清的不祥此刻,面目全非的凤凰花间,易方散人和孤雁从残花枯叶上踏过,嘎吱的轻响声,伴着沉重的呼吸。孤雁再也忍不住的吼道:“爹,黑凤说她怀孕了,天底下怎能有这样荒唐的事她知不知道周世子其实是她的”他说不下去。那残忍的“哥哥”二字,如鲠在喉,这般残忍到极致了,他要如何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