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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头取出一只木匣子来。顾敬之的目光,早已被她如此大的动静所吸引,紧盯着她手里的物件,倒也是如何都想不起,这屋子里还有这样一件东西。轻寒在他身边坐下来,将盒子往他面前一推,“你看看罢。”他有些狐疑地打开盒子,只见里头装的是厚厚一叠折叠齐整纸张,其中一些已经明显的发黄,想来是时日已久了的。他又随意地抽出一张来,只略略读一读便又叠好放回了盒中,未曾表露出半点异样,只是问她,“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我怎么从未见过?”轻寒道:“许久以前,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的,我将它放在这里后,原本是打算一早便告诉你的,只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竟就忘记了。”顾敬之很是平静,他将盒子放回到抽屉中,又听见“啪嗒”一声,抽屉便被关上了。轻寒看着他,不知是否因为这屋里太过温热,居然觉得他的眼里有着难得的润意。他的眸子本就是乌黑如墨,被这一层浅薄的水汽所浸染,更显的亮如曜石。便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四公子,是我。”顾敬之自然识得严旋庭的声音,“进来。”严旋庭进门后,又警觉地向外头张望了几眼,这才将门关上,却也并未完全阖拢。“严副官不必如此谨慎,那顾信之现下是春风得意,自认一切皆掌于他的手心,暂时还顾虑不到我这处来,”顾敬之十分自得,亲手斟了一盏茶,搁到严旋庭的面前,“坐罢。”严旋庭倒也不推脱,毕竟如今的局面,并不给他时间再去闹那些繁琐的虚文缛节,“多谢四公子。”“这些日子,外头可有再发生什么大事?”顾敬之道。“大公子早已在甬平安排了自己的部下,自打甬军易主的消息一出,便从城中乃至各地纷纷响应,以作应援之举。不过甬军内部,倒是不□□定,一些沈将军的旧部,更是明面反抗,不过……皆以反叛为名,被军法处置了。”顾敬之微微地簇了簇眉目,“你且去私下游说一番,无谓的牺牲,才是最没有必要的。”严旋庭点头,“还有一事,倒也是极为奇怪的,属下只是听闻外头的言论,说是陆家夫人,盛小姐……疯了。”听得如此消息,顾敬之与罗轻寒皆是讶异,严旋庭稍作停顿便继续说道:“大约半月之前,陆家办了一场酒会,名为商界交流洽谈,实则却是为的大公子,与那扶桑的上衫将军会面才作的一场戏。而正是在这场酒会的第二天,盛小姐便发了失心疯,有人亲眼见到她从陆家的大门跑出来,据说是,十分的狼狈……”严旋庭欲言又止,可这话里的意味,却是不言而喻。轻寒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直发了一会儿愣才想明白,能让如此骄傲又自信的天之骄女,在一夜之间便发疯失常的事,想来又逃得过寥寥几件呢?她只觉人心可恶,虽然那盛雅言多少亦是算得上险恶,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顾敬之冷眼瞧了一眼,便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随即向严旋庭点头示意,待他离去之后才握住她的手,道:“不要想的太多。”“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曾经这样一个正义的人,竟也会在权力与欲望里陷得这般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热,“他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顾敬之明白,她口中的“他”所指为谁,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半点的不悦。他只是担忧,这样的现实,会否伤她愈深。寒夜很快便来临了,仆人按照惯例送来了饭食,只是与这些仆人一同前来的,还有那顾信之身边的马副官。轻寒是见过他的,当即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那马副官甫一进门,便挂起虚妄的笑脸来,“大公子命在下前来,接少夫人往府上用餐。”“我?”轻寒不可置信,亦有些慌张,不自觉朝着顾敬之的方向望去。顾敬之往前走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她往后拉了拉,侧身挡在了前头,“这无缘无故的,请她一介妇人作甚?我看,还是不必了罢。”马副官得了命令,显然是有备而来,“四公子见谅,在下不过是个传话的,做不得主,不过是怎么得了大公子的令,便怎么办事罢了。”说话间,他又往一边挪了挪身,后头随着的一小队卫兵便露了出来,这意图显而易见。轻寒有些发颤,下意识就攥紧了他的臂弯,她到底没用,可又不想为此而拖累了他。见他已是急上心头,十指成拳的模样,便是抢先一步,狠心逼迫自己走上前去。见她这般举动,顾敬之错愕之余自是忧虑焚心,不禁轻呼出声,“小寒——”轻寒冲着他浅浅一笑,眸若含水,“放心,我很快回来。”那马副官像是得了某种意似的,作了个“请”的手势,道:“请罢,少夫人。”☆、24终章:此去经年,良辰虚设(最后)北方的冬日,天寒地冻,瓦盖的檐上是久积不化的白雪,沿边挂着串串的冰锥子,时不时的正往下滴着水珠。所谓宴席自然是设在关顾信之的府上,只是轻寒实在想不明白,他此番独独找了自己的目的究竟为何。不过这样的疑虑,只到她在席间落座后,便是豁然。餐厅里安静极了,顾信之早已屏退左右,偌大的厅里,只剩下桌前寥寥三人。“早先便听闻,四meimei与陆先生实乃同乡,如今我与先生共事,倒也真是缘分了。”这样的开场白,毫不避讳地充斥着利益的气息,不禁令轻寒皱了皱眉。她始终是笔挺的坐着,毫无波澜的眼神目视着前方,现下却是不自觉的动了动,朝着陆绍迟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的脸上是迎合的笑意。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陆绍迟侧过头来回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目光触及,轻寒倒也不躲避,只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想要透过这张熟悉的面庞,去看清掩藏在背后的,究竟是怎样一个陌生的灵魂。陆绍迟本是欣悦的,只是渐渐的,在她这般毫不避讳的注视下,他竟有些心虚起来。她神色如常,只是越发清冷,又带着不可言说的蔑视,如同利剑一般,直往他的胸口扎去。顾信之自始是冷眼旁观,缓缓啜了口酒,思虑着下一步该如何开口,“这冬天里的鲈鱼可是不好找,陆先生费心点了这么一道菜,四meimei可要好好享用。”“是么,”轻寒已然习惯他的别有用心,“那可真是有心了。”陆绍迟道:“算不得费心,人活一世,不就为的这一口吃食罢了。”轻寒无声冷笑,“那陆先生的胃口,倒是不错的。”陆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