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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仍有留恋呢?平淡了这么久的心,却又泛起酸涩来,“我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既然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如何不早一些说,为什么不让我一开始便恨他,为什么是现在……偏偏……我……”盛雅言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的念头又笃定了些,原本乞求的神色转瞬被漠然替代。抓着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晃了一晃,无神的眼里寒光乍起,“你怀孕了?”轻寒心绪沉闷,对她这突然没来由的一句,并没有生出奇怪来,只作充耳不闻,却还是下意识地护得更紧了些。盛雅言双目依旧空洞,顺着她的手臂看过去,是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将手轻轻覆了上去,又偏了偏头,整个人变得出奇的安静,“快要生产了罢……”轻寒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有些慌乱地想要离她远一些,便本能地往后退着,只是她退一步,盛雅言就往前靠近一步。她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愈加地害怕起来,院子里只有她们两根,轻寒亦不敢大声叫喊,只怕反倒触怒了她,仅凭着一丝的侥幸悄然退步着。却在一瞬,盛雅言像是发了疯一般,她将手中的东西发狠往地上掷去,十指张开,就像向轻寒袭去。轻寒虽有防备,但到底不再灵活,避之不及,肩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记。她踉跄地后退,凌乱的步子一脚踩空,直直向后倒去。就向鸟儿一样,展翅腾空,身子变得很轻盈,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鼓膜嘭嘭地跳着,听不见清晰的声音,一切都是模糊的。她看见盛雅言惊惶失措的模样,往院门外疾步跑去;她看见云姻恐惧的表情,在眼前不断放大,嘴巴一张一合,却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她还看见了艾婆婆,指着不知道哪个方向,向云姻喊着话……天真是蓝,连白云都显得愈加高远,可又像是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这样的晴朗,艾婆婆偏说还会下雨,看来果真是唬人的……☆、18背城借一(4)华慈医院西二楼的普通病房内,罗轻寒穿着的宽大的病服立在门旁,静静看着花架上的一盆海棠,浅红的色彩倒是在这惨白的屋子显得一亮,映得恹恹的人也面色发光。她的一只胳膊曲着,被绕过脖颈的白色绷带挂起,手肘的位置仍有钻心的痛意。云姻推门进来,见她穿的这般单薄,忙放下拎着的食盒,又取了羊毛的大披肩来替她披上,顺势将她搀到沙发里坐下,“小姐,现在可是不能久站的,昨儿个才出了这么多的血……”现在回想起来,云姻的心里都还在发着怵,她看见她倒在地上,面如死灰,衣襟的下摆被染得大片暗红,甚至一度以为,眼前的人像是再也不会起来了一样。想到这里,云姻又瞧了她一样,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合时宜,便一边打开食盒,一边故作轻松道:“不过,所幸有艾婆婆在,要不然,我可真是没有法子了。”是啊,不幸中的万幸,有这样一个老人在身边,若不是艾婆婆动作快,这个孩子,怕是必定保不住了的。轻寒低头看了看依旧凸起的腹部,劫后余生似得呼一口气,她想要抱一抱这个命大的孩子,却是忘记了受伤的臂膀,一用力便动到了固定着的手肘,当即疼得脸色立变。云姻看见她表情痛苦,着急道:“大夫说了,你昨儿摔下去的时候,着力太大,骨头折裂的厉害,现下不好随意乱动。”轻寒点了点头,看见摆在案几上的粥食小菜,才发觉自己真是有些饿了,便道:“替我盛一些罢。”用过午饭,云姻伺候着轻寒歇下后,就打算回孤幼院去,预备晚间的饭食。她穿过医院偌大的广场,小小的一个人影,却尽收于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睛。严旋庭回到病房里,将一份公文放到顾敬之的面前,是扶桑人送来讨要说法的。他一目十行地看着,与其说这是两方交涉的往来信函,倒不如说是金玉其外的声讨檄文。想来这扶桑人,又岂是会轻易罢休的,如此好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加以利用才是白白浪费。与他们而言,牺牲了一位帝国的将军,原本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人恰好死在了他顾敬之的地盘,借此,反倒能做出许多的文章来。他将公函随手一扔,“就用上次抓的那些人,给他们一个交代。”严旋庭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虽是计划好了的,不过这一次,只怕这些扶桑人没有这么好打发。”这一点,顾敬之自然清楚,他亦知晓,一场不宣之战在所难免,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不过如今是腹背受敌,虽未到日暮穷途的地步,但也是利势已去,他所能做的,唯有收合余烬,背城借一。一旁的严旋庭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枪匣子,像是为着掩饰自己的矛盾,他又正了正头顶的军帽,才下定决心开口道:“方才,我见着夫人身边的云姑娘了,从西楼里出来。”顾敬之淡淡地应道:“嗯。”严旋庭又道:“是夫人……就在西二楼左边的第三间,您真的……不去瞧瞧?”顾敬之神色漠然,从沙发上起来往里间走去,“打听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有这功夫,倒不如回去练练兵。”尽管他如此坚决的态度,令严旋庭十分放心,但他又哪里会不知,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总归将自家知晓的,已是和盘说出,严旋庭自知能力有限,便是恭敬地行礼后就退了出去。华慈医院的几幢建筑,皆是采用半开的设计,出了屋子就是长长的一条走廊,可以看见外头的景象,采光亦是极好的。每日在这闭塞的医院里,顾敬之日渐感觉心中烦闷,他不自觉地就往门外走去,铁质的扶手握在手心里是凉凉的,一如他毫无温度的心。从这里看出去,恰好可以看见与之垂直而建的西楼,或许因着午后十分的缘故,整个二层都是空空荡荡的。他的目光从左往右,一一掠过,终于在第三间房门前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忽然想起许久以前,她被驱逐到了老宅去,每日不得进府门半步。他竟就思念到了如此的地步,生生在卧房中开了一扇窗来,只为从这里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似远又不远的她。顾敬之咧了咧唇角,牵扯出一抹怅惘,哑然失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疯狂至此了啊。闭着的门忽然就被打开了,云姻提着手袋从门里出来,又侧身候在一旁,后头的人明显有些行动迟缓,身子一晃一晃的,走路的模样像是辛苦极了的。他忙向后疾退两步,在被她瞧见之前,迅速避到了门框的后头。云姻伸手在忡怔的轻寒面前晃了晃,又顺着她看着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