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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去亦不过是白白送死。他看着场上倒在血泊中的数人,他们都是被一枪击中要害,立刻毙命的,且每一个都是他手下之人——对方竟未损一兵一卒。他顷刻间便想到了什么,问道:“朗州方向,派去了多少人?”“方才见这伙人来势凶猛,便是留下了三分之二的人,”严旋庭语罢,方才反应过来这一出声东击西,“我立刻派人追上去。”他话音一落,便有一人从外头狂奔而来,人还未来得及站定,“府……府上……府上出事了……”顾家府邸,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黎明的黑暗,燃烧的哔啵之声让人焦心如焚。顾敬之站在烈烈的大火前,火光映得他通体发红,他的眼中有着噬人的欲望,怒目扫过身旁钳制着自己的两人,“放开!”严旋庭疾声道:“公子,方才已经有人进去寻过了,夫人并不在里头。”不在里面么?可是她不在里面,又会去了哪里?难道,是被那些人掳走了?他的心绪已是十分的混乱,声音似是从喉咙里翻滚而出的,“给我找,翻遍整个甬平,也要给我找到!”大火渐渐被扑灭,露出一片焦黑的斑驳,原本精致而恢弘的建筑,一夜间变得破败不堪,只冒着屡屡青烟。虽然府上大部的人皆被安然救出,但到底还是有几个未能幸免,仆人从屋里抬出几具尸首,皆是被烧得乌黑,惨不忍视。顾敬之的冷静,随着那大火一同平复下来,理智逐渐恢复。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司令部,更不是顾家,而是那批军火,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如若这些人夜袭司令部,只是为了遣散自己的兵力,那么这个目的已然达到,火烧顾家根本是画蛇添足,毫无益处的。既是如此,他们仍是冒险也要烧了顾家,其中必定受人指使。从这般处事狠辣的手段来看,这主使之人,大抵是与顾家有着深仇大恨的了。顾敬之潭眸深促,从中流露出丝缕的精光,心下亦是隐约猜测到了七八分。想是,有人回来了。☆、14祸起萧墙(1)翌日,军政司令部内。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古怪,昨日的遇袭与顾家的大火,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而这其中牵扯出来的,便是这批军火的事。列座的许多都是军中的老辈,得知顾敬之一直将这批军火秘密收存,大有中饱私囊之嫌,自是有了十分的意见。陈启普一直坐着四大师长的第二把交椅,自从顾信之叛出甬平,那李茂林与吴善长亦率兵一应逃往了夹岙口后,他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四师之首。又加之,这陈启普自诩是跟着顾汝生与沈木青打下天下的老人,便是将自己长辈的姿态摆的十足,“关于这批军火的隐情,还望顾少帅能够给个说法。”顾敬之面目森冷,坐在长型会议桌的一头,人微微地侧向旁边,一手掌在桌子上,“说法如何,如在座各位所见,想来我多说也是无益。”见他态度无理傲慢,陈启普当下觉得失了面子,不悦地直言道:“现下军火已丢,十有八九便是那赵孚生做的。早在当初联合之时,我便反对,这样一个小头目有何可惧?你们偏得不听,如今这样,倒是众望所归的了?”他的手指,一一点过在座之人,戏谑嘲弄之情溢于言表,就差将手指指到顾敬之的脸上去了。大约如此蛮横的态度引来不满,终于有人道:“陈师长,此言怕是不妥罢。当时我甬军正值元气大伤之际,那赵孚生背后有扶桑人替他撑腰,显然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我们又如何与之硬来?”“哼,”陈启普鼻子里出气,一声冷哼,“那扶桑小国,不过指甲盖大块儿的地,我北国大地边疆辽阔,地广物博,岂能惧怕它一小小岛屿不成?倒不如说,分明就是你们贪生怕死,才留下这样一个后患。”“你……”方才出声的人,听他如此信口雌黄,一时间气得面目涨红,说不出话来。突然,“啪——”的一声,众人皆寻声向首位望去。只见顾敬之拍案而起,森冷之气愈加浓重,其中更夹着隐隐的狠厉,“陈师长,我之所以能够让你在这里说完这些话,只因敬你为军中老人。但如若你再这般满口胡言,扰乱军心,就休怪我翻脸不认。”陈启普实则色厉内荏之人,见他这般模样,当即有些发虚了去。这位少主,平日里虽是敬上,但处事手段雷厉风行,浑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息,见了便让人心中发怵。此时,却是显而易见的发起怒来,定是被彻底惹起了。底下众人,见他终于噤声,纷纷觉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而那些与陈启普本是沆瀣一气的人,见如此氛围,亦是乖乖地闭紧了自己的嘴。顾敬之高大而挺拔的身形直直矗着,眼神扫过列座众人,颇有睥睨众生的味道,“我相信,在座诸位当初选择留下,便是于顾某有着几分信任的。还望日后,各位亦能够携手共进,勿忘初心。”列座之人多为忠义之士,自顾敬之接任以来,便是不遗余力亦毫无异心地辅佐。但现下陡然横生如此变故,又加之军火之事,难免不会令人心神偏颇与猜疑。他急于在此时说这些,更是为了给所有吃上一记定心丸,抑或是给自己,现在看来当是奏效了的。从会议室里出来时,顾敬之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或者说是更加的难看。他紧紧蹙着眉,向跟在一旁的严旋庭问道:“人找到了吗?”严旋庭稍显难色,“还没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问过了,连同夫人屋里的云姑娘,说是从昨儿个一早便没再见过了。夫人几个要好朋友那里,也都说没有见过她。”他抿着嘴一言不发,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指关节是了然的白色。忽而抬起一手,重重地往那墙柱上击去,发出“砰”的沉闷声响,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严旋庭紧随在后,虽知他心中的焦灼与愤怒,可自己亦无他法。尽管派出了这样多的人,明里暗里四处寻找,却是一无所获,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若人当真是被掳走了,那又为何在这个时候,还未见人送信来?正午十二点,烈日当空,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湖面平静的毫无波澜,边上垂着的杨柳只是垂着,叶子却微微打着卷儿,一切定格,就像一副没有生命的油画一般。赵家公馆内,赵孚生满面的红光,眯着眼睛半躺在沙发上,嘴里间断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与那从纯铜的大喇叭留声机里传来的靡靡之音相和。一个相貌十分的水灵的丫头,端着小碎步跑进来,细声细气地道:“老爷,顾司令来了……”赵孚生意识低迷,一心沉醉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