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
轻寒见她神色低落的模样,顿觉自己引起了她的伤心,便想着有何法子让她开心些,左思右想道:“三姐,前些日子裁缝那儿又送来些新衣裳,我瞧着倒是有些很适合你的。”果然,顾珮芝的眼前顿时一亮,“真的么?”她早先在外留洋,一贯以来是穿的洋装,如今回了国,倒是十分想念本国文化的,不过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适应。现在听到她这样说,便觉得可算是找到个人为自己作作参谋了,心里自然是欢快极了。轻寒暗自舒了口气,待俩人用过早午餐,便将她往自己房间引了去,又为她挑了件绛色金丝秀花蝶的旗袍。这衣裳本是难穿,只是她肤色白皙,身姿又是极其曼妙,交融着与生俱来的一种贵气,更将她衬得高雅大方。那耳上的一对流苏坠子,顺着脖颈修长的线条,来回摆动“窸窣”得擦着衣领,更是凭添了几分柔美。顾珮芝显然满意极了,又循着探寻的目光,问道:“如何?”轻寒自是眼前一亮,平常只道是个极其时髦的洋小姐,却没想到她穿起这旗袍来,亦是别有一种风味的,“好极了的,三姐可真是个顶真的大美人。”顾珮芝被她这么说着一笑,走到沙发边与她一道坐下,“那还不是你眼光好,”说着又四周瞧了瞧这房间,突然看见那乳白色的矮柜上,十分小心地搁着那瓶她送的洋酒,于是就笑道:“你还真将它当菩萨一样供着呐。”轻寒顺着她的纤纤玉指看过去,才道她指的是那红酒,“三姐送的好东西,可惜了我不会喝,当然是只能好好供着了。”顾珮芝见自己送她的东西被这么用心打理着,心下自然非常满意,顿时对她的好感又多添了几分,道:“那不如,今儿个我们来喝一喝。”轻寒虽说不会喝酒,却也不是不能喝,看珮芝又是真来了兴致,便笑着说道:“过会儿醉了,我可是要说胡话的,三姐到时可不许笑话。”“谁先醉还不一定呢,”珮芝顿了一顿,“老四那儿有一套顶好的勃艮第红酒杯,配这酒正合适,我这就去向他讨来。”轻寒怎好意思劳烦她跑这一趟,就抢着起身说:“还是我去取吧。”顾敬之的房门是大开着的,轻寒在外头敲了敲一边的门扉,只见一个仆人迎了出来,腰间系着蓝布围裙,端着小步走到她面前,“四少奶奶。”轻寒知道,这个时辰他是断然不会在家的,便问那仆人:“我来取一套酒杯,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搁在哪儿么?”那仆人轻车熟路地将她带到一个柜子前,道:“少奶奶,酒杯都在这儿了。”轻寒按着珮芝对她的描述,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一对酒杯,大肚球形的高脚杯,杯柱上一应缠着藤蔓般的嵌金花纹,那盒子亦是沉甸甸的。她关上柜子的门,下意识从那开着的门里,瞧了一眼里间的卧室。那房间很是宽敞,却是极不合理的在西面也开了一扇窗,且那窗棱与其他的也是不尽相同,倒像是后来仓促开的。这么想着,她便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那仆人怕是她还有什么吩咐,也是紧紧跟在后头。轻寒侧了侧头,问道:“那窗为何开得这么奇怪?”那仆人答道:“这是后来才新开的窗,那会儿子大帅正病重,大约是为着一些风水的缘故罢。”她心中一顿,顾汝生病重的时候,不正是自己被赶去老宅的日子么?一想到这些,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急速地流淌着,脑海中直冒着“这一定不可能”的念头,脚下却再是按捺不住。像是急于要证明些什么似的,她将手中的盒子往桌上“噔”的一放,连盒盖都没来得及合上,便往里屋走去。刚刚在窗前站定,她即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那紧闭的双开百叶窗,眼神顿时一滞…她木然地从窗边退回来,拿起桌上的酒杯,那金色的花样,散发着灿灿的颜色,映着灯光折射到她的面庞上,像极了一把细碎的散金子,闪耀着奇异的光芒。那仆人见她灵魂出了窍似的背影,小声嘀咕着:“这是见了鬼不成。”她转身便去关那被开了的窗,一座旧式的小庭院即刻映入眼帘,那院子里种着颗不知名的大树,枯黄的落叶好似一只只秋蝶,在空中翻飞着旋舞,落满一地。树下是一副石桌石凳,只是积了层略厚的灰尘,也是不能坐的了。想是许久都不曾有人住了罢,那仆人这么想着,随手合上了窗扉。☆、07寒山陌路(1)像是一夜之间,冬天却又来了。日子也就这么细水长流地过着,如同潺潺流去的溪水,不温不火,却是平静的总也望不见头。她就像这小溪中的一滴水,永远只能随流奔波而去,没有自己的方向,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偶尔挣扎起跃出水面,却只是重重的又落下去。自行车的车铃叮当作响,在冷清的街上飞驰而过,轧过一个个深深浅浅的水坑。车轮子带起点点浑浊的泥珠,转瞬便又狠狠地砸回了那一方小小的泥坑里,溅起更多更小的水珠子,倒像是要砸醒这个混沌的世界。自从在他房里发现那扇窗后,轻寒总也不敢在家里待得太久,常常是寻了由头就出门去。现在的她,其实是十分自由的,想要出门也无需向任何人报备,只是每一次她都定要想出个理由来,好像这样就能够说服自己了。她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晃着,身后远远地跟着一辆车子,倒不是为着监视她,只是怕她临时有什么需要,当然也为护着她的安全。不过她想,反正自个儿也不做那些个亏心事,便也随了那车子跟在后头了。突然,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少夫人?”她转过身,见是那许久未见的盛雅言,便礼貌地笑了笑:“原来是盛小姐。”盛雅言道:“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轻寒略略一想,道:“只是瞧着今儿天气好,便出来随意逛逛。”盛雅言一听,当即拉了她的手说:“那正好,我们有一些朋友约好了去跳舞的,少夫人也一同去罢。”轻寒见她如此热情,又因着他父亲的关系,也不好推辞再三,便与她一道去了,寻思着到时再找个法子脱身就好。柒号花园是甬平城有名的舞厅,占地宽广,富贵堂皇,里外一应设计成欧洲城堡的样子,十分的气派。又加之是做着黑白通吃的生意,因此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为公为私亦是时常光顾,不过也向来是包了房间,不与常人同坐的。可今日虽说来的皆是些富家子弟,但到底也是喜好热闹的年轻人,便只是在大场厅里择了位置来坐,也好距离舞池近些。轻寒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满眼的灯红酒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