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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还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做些奇怪的事引起大家的注意,等到大家看向他,小栓便哈哈大笑起来。他恰腰笑得嚣张,孩子们对这个突然冒出的人儿十分好奇。一年一班的班主任余净从张暨秋手中牵过小栓略略有些粗黑的小手时,就知道自己也许接手了一个大麻烦。坐在第三排的班长宋林在课桌下转了转握笔握得有些酸涩的小手,倒是微微笑了。张小拴……来啦。这满眼的碍眼的讨厌鬼,总算有人收拾了。张小栓的小学生活还算愉快,虽然满班的同学神憎鬼厌,尤其是女孩子,提起张小栓简直像是活见了鬼,不对,应该是发自内心地思索,这到底是哪来的鬼,终日不停,挖蚯蚓挖螃蟹挖毛毛虫,逮蛤蟆逮金龟子逮放屁虫,然后丢啊丢小虫,亲爱的小朋友啊,请你不要不要告诉她,我已经轻轻地把它放到她的文具盒里啦。收获120分贝一嗓。一年一班小班花冯宝宝叫得尤其惨烈,因为张小栓的鸟大宋林同学格外厌恶女孩子,只要是扎着辫子眼睛水汪汪的小丫头片子,统统厌烦。可是不知为何,却偏偏看上了冯宝宝,喜欢的感觉也格外强烈,因此点名小栓吓唬她,就爱看她花容失色的样子,谁让她是个辫子精大眼睛怪,一副高傲的模样!谁让她长得比那些丫头片子能看些!哼!小栓是指哪儿打哪儿,外人看着只是讨厌他,宋林还是一副白皙温柔的好模样,与佛陀一样面相的小玉人倒没什么相干了。“鸟大,我mama做的点心,你吃不吃!”小栓用有点黑的小手拿出一块透明的荷叶红豆糕,递到宋林面前,宋林看着那只粗糙的手,微微蹙眉,往后仰了仰小脑袋,微笑说:“我不吃甜的。”小栓“哦”,不以为意,大口吃糕,米饭烧rou,风云残卷,颇有梁山好汉的粗鲁劲头。“栓儿,你什么时候改姓?”宋林慢悠悠地挖米饭,他吃头一向不大好,和同胞meimei宋四一样挑食,宋mama也是cao碎了心。“我爷爷说怕阎王勾命,让我再读几年书,再说。”小栓随的mama姓,暂时先未改。“我爷爷说你爸爸去北边疆快一年了,今年过年回来不?”宋林特喜欢听大人墙根,对孩子们的玩意儿丝毫没兴趣。小栓挠挠头,说:“我也快一年没瞧见爸爸了,爷爷说他拿着枪保卫我们,所以不能天天见面。我爸爸的枪可厉害,出火也霸道着呢,biubiu打坏人。mama说爸爸那儿下雪早,她要给他做件棉花袄,这两天正在弹新棉花哩。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说回来给我带酒心巧克力。”眼瞧着,这是两个极不相同的孩子,宋林说话颇有条理,直指目的,小栓则是一团孩子气,说话散漫无规矩,脑子里只有男孩爱的枪,嘴里想吃的糖。可是他们相处得极融洽,小栓更是平时谁都不服,只服宋林。慢慢地,这孩子倒也融入了大家之中,虽然坏,但存在感强啊,再加上说话漏风,忒有特色。他们刚开始学拼音,小栓幼儿园最后一年没怎么学,第一次考,什么都不会,他写着急出了一头汗,铅笔一抹,满脸黑,长了胡子一样。宋林跟他同桌,挪过去,扣扣卷子,咳了咳,想让他抄一抄,小栓嚷嚷着“鸟大你挪挪哎呀你挤着我了,你是不是想抄我的呀鸟大,我写完给泥抄!”嗓门大得余老师瞪了一眼,宋林气得收回了卷子,装作无意地挠了挠小脑袋,懒得再看身边的缺心眼一眼。回家张暨秋颇是担心,问他考得咋样,小栓蹲在树下吃红薯,一边吃一边扭头:“妈!瞎cao心啥,我能考二百八!”张暨秋脸都黑了,这孩子连一张卷子多少分都不知道。成绩出来时,倒是让他预测了个大概,嘿,28分。考一百的不多也不少,正好三个。宋林、冯宝宝跟林迟。小栓看着宋林的卷子啧啧道:“鸟大,你这不考得比我高嘛,虽然没有满分,但是也不错了。”宋林并没有理他,微微挑着眉毛看向不远处,小脸没有一毛钱的表情,像戴着一块奶油做的面具,温和的小脸,慈悲甜润极了。小栓看向他看的方向,恰好是可爱高傲的小丫头片子冯宝宝,冯宝宝正在跟同桌说点什么,两个人相处融洽极了,不像对着他们二人,只余下几颗白眼。宋林拍了拍小栓的肩,轻声说:“栓儿,一会儿老师按成绩排位,你就坐到林迟旁边,谁叫都不走,知道不。”小栓挠了挠板寸头,极迷茫:“林迟是谁?我们班有林迟这个人吗?”宋林简直恨铁不成钢,憋得快内伤了:“冯宝宝的同桌!”“啊?”“考一百的那个!”“哟,考得不错!”“我没跟你说相声,你这一唱一和的!”“那鸟大你倒是缩缩林迟是谁!”“你说我们班多少人!”“嗨,每个我都熟,四十一!”“错了,四十二!”“多谁?”“就林迟!”“所以,林迟……是谁呀鸟大!”“那个头发黑黑,总是低着头,穿补丁衣服的,穷鬼!”“哦哦,他呀。”他呀。不认得。小栓不以为意,甚至带了些孩子才有的对结局的漠然轻视。谁知道呢,命运之神在此节点耸耸肩,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对着世间读书的考生划下幽默的考前重点。刚排过座位的教室乱哄哄的,这群刚读一年级的孩子尚不懂规矩,和新同桌们互相打量,喜欢或者讨厌,奶声奶气地聊着天,余老师在讲台敲着教鞭,声嘶力竭地维持纪律,却显然不济于事。这边,张小栓屁股好似千斤重,在桌子下面不停抖着一条腿,把桌子都快掀了起来,不怀好意地俯视着眼前没声没息的小小男孩。冯宝宝刚刚被他一把推开,差点掉了眼泪,宋林趁机拾起小美人一枚,拉到一边哄去了,留下一个流氓和一个穷人。流氓说:“你sei!报上名来!咱俩从今儿起就似同桌啦!”左腿抖抖抖,桌子抖抖抖,穷人顺着惯性抖抖抖。“问你话呢!”一个黑爪子推在一张白皙似雪的小脸上。穷人放下铅笔,微微抬起雪白的小下巴,有些迷茫地还未说话,小黑人黝黑的脸微微红了红。张小栓说:“嗯哼,你……就似林迟!”小白人见他凶极了,一愣,然后软软开口:“你……你好哇。”你好哇,新同桌。张小栓兴高采烈地跟宋林汇报:“鸟大,林迟是个小结巴,他跟我缩你你你好,哈哈哈哈哈!”小家伙倒从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漏风也是一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