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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桐道:“那么,八月份秦国的税金就已减了么?”秦王一愣:“这个孤王就记不得了。”朱桐道:“税金减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何时锐减的,时间点极为要紧。倘若刘丰一走便出事,只怕他是被逼走的。”秦王与朱巍俱惊:“谁逼走他!”“不知。”朱桐道,“然刘丰出身商贾,又不是秦国人,不买他账的大有人在。”他轻叹一声,“这便是我起先不大愿意在秦国为官的缘故。终究秦国不是鲁国。世人都说刘侗将军是个武夫,却不知武人行事爽利不瞻前顾后。在鲁国做事,执行度非常强。这一节,纵观天下,旁人唯有贾琮得燕国之后能做到。”他想了想,“越国也不错。”朱巍有些糊涂:“什么非常强?执行度是何物?”秦王也不解。朱桐解释道:“前几年燕国要收王爷和士大夫的田税,人人都说必收不着,偏他们愣是收了。后蜀国也想效仿,终究不成。然去年越国甄藏珠却做成了。鲁国本没有多少地是免田税的,故此犯不着仿效此策。若有必要,也能成。而秦国只怕做不成。这便是执行度。一项利君利民之策,时常会有损皇亲国戚、土豪世族,这些人难免施展浑身解数拦阻。刘侗将军本是武将,甄藏珠出身绿林,燕国林黛玉为女流,皆不给他们颜面,故此鲁越燕三国执行度极强。”他看着朱巍道,“前阵子我告诉叔父,刘丰比我强、输给他我服气,便是因为这个。我能为鲁相却当不了秦相。因为在鲁国做事比在秦国容易多了。王爷若不明白,不妨与晚生同去街头走一走。”秦王略猜度了几分其意,道:“孤王本也预备着同朱先生一道逛街去。”朱巍忙说:“王爷乃万尊之子,岂能随意白龙鱼服。”朱桐含笑道:“带些护卫扮作家丁便好,旁人又不知道他是王爷。”朱巍又劝了几句,这二人皆不听,偏他又不放心,遂决意自己也换下官袍同他们一道去。便打发人回去取常服。朱桐道:“既是王爷有护卫,我们爷俩便不带了。横竖我们的比不上王爷的。”秦王笑道:“二位爱卿放心,管保你们平安无事。”朱家叔侄听见“二位爱卿”四个字,皆微微一笑。不多时,有人进来回道:“老爷,取衣裳的回来了。”朱巍才刚“嗯”了一个字,便听外头有人说:“朱大人,阿桐,我在府内无聊的紧,同你们一道逛逛去!”朱家爷俩面色一僵,互视了一眼。只见刘戍晃悠着走了进来,“朱大人今儿倒是得闲?不忙了么?”朱桐道:“大哥今儿不是答应两个臭小子教他们打拳么?”刘戍叹道:“我答应了管什么用?你媳妇说他们功课没做好,罚他们练字呢!那要是旁人我必跟他争辩,偏那是我自己的妹子。”朱桐忙冲他眨眨眼:“我们逛些墨斋书局,回头大哥又得抱怨无趣。”刘戍浑然未觉:“我只无聊罢了,横竖书局里也必有话本子可瞧……”他话未说完,朱桐又使了个眼色。这回使得太明显,刘戍登时闭了口。半晌,茫然看了看他妹夫,“可是不方便我跟着去?”又看了看屋子。直至此时方留意到秦王,“这位小哥儿是?”朱桐一巴掌捂在额头上。秦王含笑道:“小子姓王,是来请教朱大人文章的。朱先生,这位官人是?”朱桐道:“这是我大舅子,姓刘。”刘戍大大咧咧朝秦王摇摇手:“王家小哥,你好。”秦王道:“既是刘官人得闲,与咱们一道逛逛便好。”刘戍看看朱桐看看朱巍,迟疑道:“要不……你们读书人逛去吧,我自己逛逛。横竖长安城就这么大,不会走丢。”秦王道:“还是一道去吧,大家彼此也好说说话。对吧朱大人、朱先生?”朱巍有些为难,朱桐踌躇不语。刘戍嘴角一抽:“你们这么为难,定是我不方便跟着去。我才不去呢。”秦王忙说:“不为难,不过是说好了回头吃晚饭我做东罢了。他二位恐怕我把刘官人当蹭饭的。”刘戍拍手道:“原来如此!早说嘛!我做东不就行了?”朱桐苦笑道:“罢了罢了,哪儿敢让大舅哥做东。我做东便是。”秦王立时笑道:“那说好,朱先生做东。我今儿便不掏钱了。”刘戍慷慨拍胸口:“都莫要争执了!你们三个书生能吃下多少东西?我做东我做东!”“好!”秦王道,“刘官人真真爽利。今儿便你做东,改明儿我再请。”“还是王小哥为人痛快!”刘戍大大方方拍了拍秦王的肩膀。秦王身子一抖,心中暗惊:这姓刘的好大力气!刘侗乃一方豪强。此人既为刘侗的侄子,想必本事不小,不料竟落魄到投靠妹夫。若能收服了,不失为一员猛将。朱家叔侄俩无奈,只得让刘戍一道去。刘戍并不知道秦王身份,他二人又只得喊秦王“王公子”。倒是刘戍一口一个“王小哥”撇脱的很。四人出了门,由朱桐领路。朱桐让一个秦王护卫随意说一条繁华街市,便领着人过去了。到了那儿一瞧,熙熙攘攘尽是人。一行人拴马街头,袖手而行。这街上什么铺子都有,众人只随意逛了逛。前头有家布店,朱桐看了秦王一眼,率先走进去。秦王心中一动,立时跟着走。刘戍在后头嘀咕:“又不是女人,逛什么布店。”伙计见来了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客人,满脸堆笑迎上来问好。朱桐乃问他:“鱼白布,多少钱一尺?”伙计登时敛去笑意,依然答道:“四十三文。”朱桐点头。“粗蓝布呢?”“五十六文。”朱桐道:“听说京城的鱼白布只得十七文一尺,怎么长安要贵这么多?”伙计已撂下脸来:“客官,京城是京城,长安是长安。您若嫌贵,只管上京城买去!”朱桐淡然一笑:“也罢。”他在铺子里张望一眼,指着一匹泥金缂丝料子道,“这个多少钱?”伙计哂笑道:“客官买得起么?就打听这个。”朱桐道:“买不起便不能打听么?万一我买的起呢?纵然我买不起,难道我这几位朋友都买不起?”伙计懒洋洋道:“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