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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没有大碍,只是站久了,腹中空乏,又加上大悲之下心绪波动,一时才有短暂昏厥。霍蘩祁同左邯放了心,左邯自愿留下照顾袅袅,她便不说什么了,折身出去。而说好了这段时日暂住在她这里的步微行,却时而失踪,江月也跟着不见踪迹。好容易到了斜阳落寞之时,才终于趁风而归,霍蘩祁记着舅舅的教诲,这段时日不打搅他,她也就不过问他的去向,也不留他的晚膳,这么一来,人便显得冷淡了许多。到了夜里,步微行才晓得她回房了,那个在软红绡帐里热情如火的圆圆,冷淡地背过了身,一言不发,在装睡。他也知道顾翊均的死讯,沐浴之后,拥着霍蘩祁浅眠去了,倒是一句都不问。他跟着也不闻不问,霍蘩祁便撑不住了,扭过头,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委屈地咬他的脖子。步微行攥住她急躁的小手,红烛昏沉,映得绸帐辉煌灼艳,他沉声道:“我冷落你了?”霍蘩祁哼了一声,“你自己说呢。”要不是他白日里不见人踪,她也不会跟着陆厌尘上顾家门。这种忐忑焦灼的等待,她一贯是不喜欢的。可惜最后……霍蘩祁心情不大好,闷声闷气地哼唧:“你们都有事瞒着我,连江月都知道,却只瞒着我一个人。”然后说着说着,假哭成了真哭。他抱紧怀里的霍蘩祁,只能将声音放低些,像哄似的,“是我的错。圆圆乖,再等几日便好了。”第82章哄哄霍蘩祁平静地哼了一声,她只是忍不住有些矫情,开始伤春悲秋。都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枯荣自有命数。从阿娘离世起,她便下定决心抓紧身边每一个人,譬如步微行,她用力地抱着他,想咬他,却又舍不得,于是只能擦干眼泪哼哼唧唧了几声。她哼不停,恐怕觉是不用睡了,步微行也觉得有几分无奈。他揽住霍蘩祁的肩,附唇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霍蘩祁的眼在深夜里睁得越来越大。“你……坏人!”她简直又气又笑,于是步微行又无奈地被她絮絮叨叨念了半宿。而且全是骂他的坏话。话说完了,翌日他还是消失无踪。左邯带着袅袅回来了,袅袅是横着回来的,左邯彻夜在她房门外头守着,也不合眼。霍蘩祁去剪牡丹,手中的剪子一落,一朵嫣红丰硕的花落在了手心,她掐着花瓣,幽幽地一叹,本来是该重新开张了的铺子,因着顾翊均这一死,暂时还开不起来了。但不开张,就只有坐吃山空的份儿,养夫君的大计更是没个着落。捧着一篮牡丹,后院里头袅袅的闺房紧闭,左邯坐在红痕阶上等着,飘花如雪,他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霍蘩祁险些冲动之下闯进袅袅房里了,但想到夫君的嘱咐,她强迫自己掉头,一头钻进了货仓,开始琢磨近来的绣品。今日的银陵,自太子大婚后,迎来了又一次轰动。传闻是天下闻名的儒商顾氏,才死了这下一代家主,不过须臾一日,便又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冥婚。抬的这一房小妾,还是银陵千红楼里最鼎鼎有名的花魁。没想到顾老夫人如此开明,大张旗鼓为了这么一桩不像样的婚事,也是令人称叹。有人说,这顾老夫人还尚是仁善,知晓她儿子已死,倒不忍心祸害良家女。但也有人说,风尘之女,真入了顾氏大门,那得是天赐的福分和造化了,即便是良家女郎,被抬入顾家也可得万贯家财,享荣华富贵,也是不枉了。吹吹打打一番轰动,直闹得银陵三教九流无人不晓,顾氏豪奢富贵之门,更是在银陵大小酒肆摆下筵席,喜丧一块儿办,那筵席上虽只有素食,但佳肴如流水。倒不是不舍得铺张,只是顾老夫人信佛持斋,又加儿子故去,只摆了素食宴,来往的皆可入席。总而言之,到了霍蘩祁这一司丝绸、古玩的街衢,近乎门可罗雀空无一人,而那酒楼瓦肆林立之处,人却如山如海水泄不通。对很多人而言,顾翊均的死,能换来一碗白吃的米饭,是功德一件。霍蘩祁望了望袅袅紧闭的门,幽幽一叹。痴心一片的左邯还守在门外,霍蘩祁走过去坐到他旁侧,问道:“袅袅一直没出过门么?”左邯沉默了会,摇了摇头。曾经灿烂如旭日朝景的人,眼底一层清灰的影,胡茬下满是泥灰,竟显得几分憔悴。霍蘩祁低声道:“袅袅有些事,不是她要隐瞒你,而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左邯苦笑,“我知道。”“嗯?”左邯道:“老板娘,您记得,我是殿下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袅袅的过去?”这倒也是。她时至如今也没参透步微行的情报网有多大,但想来应该已是遍布大齐的,如何能放过重镇秀宛。霍蘩祁微露惊讶,“你知道,竟不在意?”“我在意得要命啊。”左邯像个苦恼的毛头小子,可他也只能在意了,不能做别的什么,“在意她曾经跟过顾翊均,在意她喜欢顾翊均,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太在意了,反而却不知该怎么办。要是放在霍蘩祁心里头,恐怕也是一根刺。她无法容忍她的夫君心里有别人。正说着,身后的门却忽然推开了。一阵暖风拂过,袅袅娉婷地着了一袭淡烟绿的刺萝纹绣袍,盛装得体,秾纤合度,温柔妩丽的脸抹了清浅的素红妆面,柳眉杏眼,丝毫看不出憔悴。袅袅冲他们歉然地笑了笑,“对不起。”霍蘩祁站起身,对袅袅一副装束有些惊讶,“你这是?”袅袅笑了起来,“阿祁,我这身衣裳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不是很快又要开张了么,我去库房挑几匹绸缎看看,咱们也该忙活起来了。”霍蘩祁与左邯对视一眼,“……啊,好。”她重复了好几遍,“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心里头却千头万绪,袅袅这是……放下了?一个不离不弃的左邯,一个情浅缘深的顾公子……霍蘩祁眼眸幽幽地摇了摇头。袅袅是晕着被左邯扛回来的,但熟睡了许久,一醒来便像个没事人似的,霍蘩祁不怎么安心,要再替她请个大夫,但袅袅推说不必,最后也没让大夫来。后来她就一头扎进了仓房,直至傍晚才出来。霍蘩祁一个人在房里等步微行,酒菜珍馐一道未动。嶙峋的太湖石噙了一口氤氲春汽,薄如烟的风帘荡起一层毂纹。他徐徐而来,身上有淡芳草香,霍蘩祁扭头一瞅,只见脚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