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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的碧柳,罩着轻盈宫纱的彩灯,映照得湖水流光溢彩,两岸阁楼亭台美轮美奂。霍蘩祁四下张望,然后,只见泊在近处的画舫悄然亮起了宫灯,瞬时满湖华光。她震惊地望着画舫之中走出来的男人,缁衣宽袍,漆黑的眼映着灯火,竟有异样的温柔。霍蘩祁蓦地脸颊染火,通红胜枫,还是赧然地跟着他上船,男人将手递给她,霍蘩祁才一搭上,步微行便微微攒眉,继而将人拉入画舫,霍蘩祁不偏不倚地撞入了他的怀里。步微行将她的手握着,指腹温热,那手背上了药膏,但至今没有痊愈,即便是在夜里,也看得分明,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虽然不疼,但出其不意,让霍蘩祁还是小小地惊了下。他问,“是什么人值得你豁出性命去救?”男人的声音听得出一丝愠火,霍蘩祁悄声道:“是我的一个绣女。”见他脸色愈沉,霍蘩祁只得笑道,“没事了,反正就伤了手背,也只是轻伤,倒是她伤得比我还重,要是我不去,恐怕就没有性命了,一点小伤换一条性命,还是值当的。”他不可置否,霍蘩祁又笑,“如果我的绸庄出了人命,以后谁还来做我的生意?”步微行拿她无法,幸得他安插了人手在她身边,及时灭了火,否则――没有否则。霍蘩祁悄悄吐舌头,这时只听见画舫的轻盈纱帘之中,传来了狼崽子的吧嗒声,她一扭头,只见团团舔着爪子从船里钻了出来,乖巧地坐在重重飞帘外头,雪白的皮毛,看着又养了不少肥膘。霍蘩祁惊异地蹲下来摸小团团,仰着脸问他,“你给它吃了多少rou啊?”步微行淡淡道:“我那份,基本上也进了它的肚子。”“为什么?”临着河风,男人的眼光加深了少许,“你说为什么?”难道是他茶饭不思地想她?霍蘩祁容许自己自作多情一下,偷偷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蛋。画舫泊在岸上,步微行让霍蘩祁同团团说了会话,便让人将它抱走了,霍蘩祁不舍,多看了几眼,忽听得微凉的声音:“时辰不多,没有什么要对孤说的?”霍蘩祁悄悄转眼珠,然后准确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阿行,我想你!”他几乎站立不稳,画舫在水上轻轻一晃,步微行抚了抚她的柔发,某处瞬间柔软得令他无措。半个月不见,霍蘩祁贪婪地抱住男人窄瘦的腰,他的衣领之间有幽幽兰香,煞是好闻,霍蘩祁深嗅了一口,惬意地闭上眼,“我听说陛下关你禁闭,担心死我了。”步微行不以为意,“从小到大,我一犯错他便禁我足,没有大碍。”只是禁足?那是不是说明,其实陛下也舍不得罚他呢。“你今天怎么出来的?”步微行稍稍动了耳根,将她拉入船中,只见里头摆着一方髹漆梅花小几,几叠小菜,一壶清酒,正是月色朦胧,两岸有奇花异香,河风醉人。霍蘩祁被她推入船舱,但执意要挨着他坐,替他斟酒。步微行道:“若一直囚禁东宫,太无趣,甘心受人摆布,那不是我。”“哦?”她很有兴致。步微行抚了抚她肩上的发,“我自有金蝉脱壳计。”霍蘩祁似懂非懂地点头,将酒水给他,然后笑吟吟道:“我给你备了礼物来的。”他微微耸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霍蘩祁轻轻一笑,向外头招呼了一声,有人在岸上将她的包袱扔了上来,霍蘩祁将包袱捡起,从包袱里抽出一套男人衣衫。这套衣衫不同,里衣是素白缎面,外罩水墨色素纱轻袍,霍蘩祁将一角塞入他手中,拉着外袍轻轻一展,犹如一朵坠入水墨之间的微云,如絮团般的墨迹挥挥洒洒,似工笔山水,但细细一看,竟是细密地一针一线穿缀而成,且无论正反,皆是一样的水墨纹理,手法极为新奇。霍蘩祁藏着笑,邀功似的问他:“喜不喜欢?”他不喜白,但见到少女眼底的熠熠星光,那刻意学的粉黛轻红妆、堕马流云髻,蓦地心中一动。薄唇辗转而落,冰凉的唇瓣缓慢地贴在嘴唇上,霍蘩祁僵住了十指,那唇形完美如弓,犹如研墨一般,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唇,霍蘩祁惊得睁开了眼,跟着腰肢被人禁锢住,那唇在不断的摩擦之间变得火热极了。她惊诧地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漆黑的睫羽,深邃的眸,原本是潭底明月,被什么煞风景地搅乱,犹如一股暗流汹涌的狂潮。霍蘩祁惊呆了,她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如此强势的深吻。霍蘩祁已经被他的攥住了所有命门,柔软地贴着他的胸膛,严丝合缝不留余地。天旋地转之间,浑然不知他什么时候放松了她,然后那呼吸微乱的低沉嗓音,犹如甜蜜的梦魇笼罩而下:“喜欢。”霍蘩祁两颊染火,眼眸错乱,怔怔地道:“我想问你,我要是拿出去卖,能不能赚……”一听,太子殿下脸色一沉,“你要卖给谁?”霍蘩祁“啊”一声,傻愣愣地望着这个男人。步微行握住了她的手腕,将衣衫塞入包袱,沉声道:“银陵男人只喜素服,不必挖空心思迎合他们。”“……哦。”奇也怪哉,他该不是……霍蘩祁探究地望着他的眼眸,步微行已轻咳一声,徐徐扭过头。她还沉浸在方才的忐忑和甜蜜之中,画舫之上,灯火明粲,她趁着他还余波犹存,索性便豁出去了,“我都送你了,你能不能有个回礼?”他微微怔然,但,正该如此,便攒眉道:“你要什么?”霍蘩祁的手指滑过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羞涩一笑,“我的肚兜,可不可以还我?”“……”霍蘩祁见他不答应,又嘟囔道:“太子殿下,你会缺一件肚兜?”“……”她又开始碎碎念,步微行微感头疼地摁住女人的嘴,“今日没带出宫来,下次还你。”霍蘩祁只是试探一句,没想到结果竟然——“你竟真的留到了现在?”她震惊的嘴脸让步微行耸眉,板起了脸。霍蘩祁现在羞也羞完了,在这件肚兜背后,可能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亟待挖掘,她咬咬唇,看着他,“难道——你是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步微行的手一动,不以为杵,“想多了。”霍蘩祁不信他,哼哼唧唧地偷着笑。正当此时,几艘小船飘摇而过。只听外头的船上传来古琴奏乐之音,在这水声清越的暗夜湖中,有人同样有兴致前来游湖。他们的画舫就停在岸边,霍蘩祁竖着耳朵一听,只听那边轻舟上传来少年清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