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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毕恭毕敬模样,稍笑一笑,稳着声色回道:“魏公子好眼见。”待号完脉,又绕到他后方,称“僭越”,随即察看按压了他的后脑勺。“如何?”薛璎问。“回长公主,依微臣看,魏公子许是患了失魂症。单看头颅虽不见外伤,但若他确实如您所说坠过崖,内积淤血并不奇怪。且倘使微臣判断不错,魏公子在坠崖前还曾受重大创伤,或也是失魂症的一大诱因。”“你是说他右胳膊?”宗耀摇摇头:“是心口。”薛璎微一讶异,想问魏尝究竟,临到嘴边却记起问了也是白问,转而道:“请宗太医移步内庭,替魏公子详验。”府上仆役领着魏尝和宗耀到了一间小室,一旁叫林有刀的羽林卫奉命跟去察看。薛璎则等在外间,大约小半炷香后,见宗耀出来,向她揖礼道:“长公主,是剑伤,深一寸许,距心室要害仅半寸,凶险异常。”她皱了皱眉,问:“可瞧出何时伤的?”“照愈合情形看,大约在一月前,但魏公子筋骨强健,胜于常人,兴许实际仅半月左右。”倘使不过半月,就是她与他在雪山初遇不久之前了。难怪当时在雪洞里,魏迟一个稚童并无大碍,他这正值青壮的却气息奄奄。这样说来,他当日力战群狼,着实是冒了生死大险。萍水相逢,这人怎竟不要命地救她?她眉头蹙得更深:“他眼下伤势恢复如何?”“已大有好转,但近几日仍宜静养。”薛璎点点头,转眼瞥见方才跟去里头的林有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支开宗耀:“劳宗太医费心,你去外头等我吧。”见宗耀退下,林有刀才上前来,悄声道:“殿下,属下觉得魏公子的伤口,看上去有点眼熟。”“怎么说?”“那一剑斜刺,看手法有些像……像中郎将惯使的。”朝中不止一名中郎将,她确认道:“傅洗尘?”他点点头。薛璎微露疑色。世间刀法近似者不在少数,但傅洗尘使剑手法独道,要说与他一模一样的,却也绝对不多。可他曾明确表示,自己并不认得魏尝,而且算日子,也的确对不上。林有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忙道:“不过当日在山上找到您之前,属下一直与中郎将在一道,其间并未遇见、误伤过魏公子。再往前推则更不可能,许是属下多心了。”薛璎点点头。她原本自然没打算近魏尝身,眼下一想,又觉这一剑或许是条重要线索,有必要亲眼查证一下,便叫林有刀领她去看。魏尝刚在内室整理好衣裳,听见脚步声回头,就听她开门见山道:“脱了。”他一愣:“什么?”“衣裳脱了。”魏尝看看她,再看看一旁杵得十分安然自得的林有刀,指着他说:“那这位兄台,不回避一下吗?”回避?是什么金尊玉体,不得入粗人的眼?薛璎干巴巴地眨了眨眼:“叫你脱就脱。”魏尝“哦”一声,抽开了衣带,坐到榻上,又见她转向林有刀:“帮他拆药纱。”“那个,”他竖掌止住上前来的人,看向薛璎,“能换个人吗?”她眉梢一扬:“换谁?”魏尝盯住她不动。她好笑道:“我?”他心底叹口气,面上摇摇头:“那就他,凑合吧。”林有刀一听这嫌弃劲,隐忍不悦,上前敛开他衣襟,一层层拆开他胸前方才裹好的药纱。薛璎远远站在一旁,瞧着他前心那道狰狞暗红的伤疤,微微眯起了眼睛。魏尝见她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坐在榻上问:“长公主好像不害怕。”薛璎上前两步,示意林有刀退到一边,而后弯身负手,凑到他伤口近前,一面细细端详一面无波无澜地点点头,答他:“偶尔查验尸体。”魏尝本就被她凑近时周身散发的兰草香气惹得心神浮动,眼下她这一说话,出口热气都喷在他胸膛,叫他登时痒得心间如蚁爬过,目光也不受控制地流连起来,从她白皙如瓷,不见瑕疵的前额,下至珠玉鼻尖,滴红唇瓣。他额角跳动,平静了下才问:“男尸吗?”“死者贵体,在我眼中不分男女。”薛璎说罢,习惯似的伸出手要去摩挲那伤疤查验,临到他皮rou边却蓦地一停。这个是活的,算了。她朝后退开几步,直起腰道:“确实像,但应该不是,相比之下似乎差点火候。”她边想边道,“出手之时双方都在高处,比如马上。武器是重剑,但似乎并非对方平常惯使的,或者,许是对方已经负伤力竭。”除此之外,却也瞧不出别的了。薛璎微一叹息。如今线索不少,但每一条都是只露个线头,接下来便断了,当务之急怕还是给魏尝治脑子。想到这里,她转身出了小室,去问候在廊庑的宗耀,失魂症有没有治。宗耀答说:“微臣无十足把握,但或可一试。”“需要多久?”老头面露为难:“请恕微臣无法作答。心症不比外伤,着实没个定数,快则今明,慢则三五年,医家唯有尽到医道,剩下的,全在造化。”两人正说着话,远远来了名仆役,领着个宦侍,说有皇帝的口信。宗耀便立刻非常识相地退远了三丈。薛璎抬手远远示意他稍等,随即压低声问宦侍:“有劳李常侍,陛下带了什么话?”这位李常侍全名李福,是皇帝身边的亲信,闻言压低声答:“您嘱托陛下的事有着落了。陛下说,凭rou眼倒瞧不出两柄剑的真假,不过探出了区别。魏公子的那柄您也瞧见了,锃光瓦亮,一点瑕疵不见,但卫王手里头的呢,旧一些,上边有几处烧痕。”“哪来的烧痕?”“说是三十年前卫境边上那一战,在卫厉王手里落下的。”李福说,传闻当年傅戈杀了卫厉王之后,趁乱率残兵逃出生天。失去主心骨的卫人追击无果,便用辒车将国君尸首运送回都,不料半道天降惊雷,将车轰了个塌,燃起熊熊大火来,一时之间,竟是谁也无法靠近。大火经久不熄,任上万军士如何都扑不灭,最终辒车烧了个干净,卫厉王尸骨无存,混乱中掉落一旁的澄卢剑也遭殃及,添了许多烧痕,大部分修缮了,有几处则没法动。薛璎听得发笑:“这故事传得挺玄乎。”“可不是,年月久了,越传越玄乎!还有私下议论说是卫厉王为政不德,这才遭了天谴呢。”李福叹息着摇摇头,“那位啊,原就是幼年继位,不受重视的主,做了多少年傀儡,死后还被后世子孙骂得狗血淋头。都说卫国是折在了他手里,这不,取了个这样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