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样的人

    油箱在敖丙的体温下逐渐变的温热，敖丙刺激到掌心出汗，略微有些打滑，在过急弯时有点没撑住，一只手滑了下去。

    还未等敖丙惊呼出声，那只滑下的手就被另一只被皮革包裹的大掌攥住，抹掉他手心的湿润，让敖丙再次扶稳。

    刚才差点摔下去的惊恐还未消散，便又被哪吒一把捞回来，敖丙不自觉蜷缩手指。微微倾身，隔着头盔将脸贴在哪吒后背上，听他强有力的心跳与自己共振。

    眼前的景色不断变化，直至视野开阔，敖丙躲在镜片后面的双眼睁大。

    哪吒带他来到了陈塘关至高点，上次他俩约好的地方。

    “原来骑车上来是这种感觉！”敖丙兴奋的拍打哪吒的肩膀，“哪吒！我们快找个地方停下！”

    这回哪吒听清楚了，转动车把一个压弯将车稳稳停在道旁，转动钥匙熄火，把头盔从头上摘下来，“在这里，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今天时间刚好，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开灯了。”

    敖丙将摘下的头盔递到哪吒手中，抬腿就往悬崖边上跑去。

    “哪吒你快来！这边好开阔！”

    哪吒紧随其后，走到围栏跟前，偏头看敖丙笑的灿烂，问道：“喜欢吗？”

    敖丙扭头和哪吒对视，快速的转动带起飘扬的发丝：“喜欢！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野路，跑着跑着就找着了呗。”哪吒得意，“我又不像你，敖三公子，上哪都要报备，我打小就山上河里来回跑的，这地方没人比我熟。”

    敖丙一愣：“你知道我是...”

    哪吒挑眉：“知道。敖姓，蓝发，你当小爷我是傻子吗？懒得戳穿你罢了。”

    “......”敖丙握着围栏的手渐渐收紧，眸光低垂，被哪吒发现自己的身份，那他该不会…

    “但是，我只把你当朋友，什么三少爷小太子的，小爷也是三少爷，咱俩没差。”

    “噗。”敖丙轻笑，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疑云一晃而散，看着哪吒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发问：“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我当朋友？”

    “嗯...”哪吒思索，“和你做朋友大概是，你不怕我，而且跟你打架也能打得很痛快。”

    但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哪吒垂眼看敖丙，他看得到敖丙这副清冷的壳子下面，是和自己一样的内核，火热，躁动，不愿被世俗包裹的心火，他同样也想看看，敖丙冲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敖丙无语：“仅仅是因为我不怕你？这世上这么多人，不怕你的多了去了。”

    “那不一样。”哪吒舒展双臂，撑在围栏上，“我知道你的，敖丙。”

    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敖丙愣在原地，心火攒动，“知道什么..”

    “知道你跟我一样，我们是相同的人，我看得出来。”

    敖丙站在风中，衣角被风带起，并未开口。

    哪吒继续说道：“如果我给你点一把火，它会把你身上的枷锁全都烧断，敖丙，你再怎么伪装，也不可否认，我们是一样的人。”

    敖丙像是装在盒子里的人，生活在家族的条规之下，肩膀上扛起的是众望，但凡有出格的动作，就会被严加管教，让他再度缩回到盒子当中。他本来想，放弃心里的火，就这么带着父辈的期望走下去，也可以过完在大众眼里的完美人生。

    但他偏偏，在最肆意的年纪碰见了最肆意的人。

    “你看，灯开了。”

    敖丙闻声望去，山脚下是万家灯火，高楼耸立，陈塘关的夜景在霓虹灯的照耀下尽收眼底，而他，正在和打架认识的朋友站在最高的地方俯瞰众生。

    “敖丙。”哪吒沉声，“不要再束缚自己，活的开心一点。”

    敖丙唇瓣微张，想说出口的话，在喉间翻滚，最后道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嗯。”

    两个少年并肩而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俯瞰城市夜景，直到晚星低垂，玉盘挪位。

    “哪吒。”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敖丙的语气中不再有犹豫，“我们去比赛，好不好？”

    哪吒脚下的步子一顿：“比赛？”顺着敖丙的眼神看过去，见他紧盯着碧海赤潮，打趣道，“不是说了你没驾照嘛，怎么还想着骑…”

    “我不是那个意思。”敖丙摇头，“我需要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来。”他靠近哪吒，“所以哪吒，你可以，先给我一点火花，慢慢烧。”

    他懂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