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叫人匪夷所思的愤怒与坚毅
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叫人匪夷所思的愤怒与坚毅
奥拉虽然是一号，但因为八号缺乏智慧，所以就算出现在其面前，也无法认出她。甚至，奥拉想，可能八号已经忘记自己是个妖怪的事实了。 待人群散去，奥拉适才上前询问梅瑞小姐原委。 她们行走在修道院寂静无人的走廊，奥拉亦步亦趋跟着梅瑞。她知道这并不是回宿舍的道路，而是前往厨房的方向。梅瑞牵着身体另一侧的傻女孩，听说后，慈悲地望了女孩一眼，长睫微垂道：“巡夜的时候偶然捡到的，那时她正晕倒在雨里。” “我是说……”奥拉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心里奇怪的感觉，“……我是说你为什么要不顾阻拦将她留在修道院呢？” 梅瑞看向她：“很可怜不是么？奥拉，我要是不管她，她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可能会死的。” 梅瑞比她们这些女孩都要年长，却也不过年长几岁而已。她其实还很年轻，是四位修女长中的老幺。但是她的冷静、她的严格总是让她显得成熟非常，以至于她们这些下面的女孩都心照不宣认为，总有一天梅瑞会成为下一任修道院长。 毫无疑问她很讨现任院长的喜爱，但也有不少人看不惯她，觉得她太冷静也太严格。奥拉就是其中之一。身位一个海妖，人类修女的生活已经够艰苦了，这个梅瑞还总是长辈一般监督管教她们，刻薄地批评她们，因此见她还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奥拉不免惊讶。当然，更多的是不相信。 她也觉得梅瑞八成只是做戏罢了，为了宣扬自己的善良么？还是…… 奥拉不是没有去过多伊尔庄园，但不曾和梅瑞小姐同去，对于她们之间的相处细节，奥拉毫无所知。她想也许阁下已经露出马脚，让梅瑞发现傻女孩和多伊尔阁下有所渊源，所以梅瑞才会想要借机讨好阁下。 这么想也很合理，毕竟多伊尔阁下前几天还说她一定会换掉梅瑞这位让人厌烦的家教，而梅瑞大概率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的。 来到厨房，梅瑞简单弄了些吃的给傻女孩。傻女孩实在太饿了，吃得狼吞虎咽。梅瑞怜悯地望着女孩，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奥拉仍站在一旁。她不满地蹙了蹙眉，用一贯的冷硬腔调道：“奥拉，我想你应该回去休息了，你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嗯？哦，是的，没错，我该休息了。晚安，梅瑞小姐。” 每位修女长都拥有一间独立房间，虽然不大，但足够一个人舒适地生活。梅瑞那间就在奥拉隔壁，当窗外雨水稍微小了一些后，奥拉听见隔壁传来脚步声与开门声。 “孩子、不好意思，也许你跟我差不多大，”凭借海妖出色的听力，奥拉听见梅瑞说，“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女孩？” 八号似没听懂，想了一会儿，磕磕绊绊地说：“jiejie、喜欢jiejie……喜欢jiejie……” “谢谢你，”梅瑞无奈微笑，“真是乖巧的女孩，难道你并没有名字么？” “名字？”八号不解地歪着脑袋。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梅瑞沉思片刻，“这样，你就叫格蕾丝好了，意为恩典，天主会保佑你。女孩，你觉得怎么样？” “格蕾丝？格蕾丝好！格蕾丝喜欢！”八号愉悦地拍掌蹦跳。 那天夜里，梅瑞一直忙碌到很晚，要擦干格蕾丝的头发，要擦干她的身体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还要哄她吃药。期间她们一直有说有笑——多稀奇，木头般的梅瑞竟然也会笑——引起奥拉室友的一片不满，几个人骂了梅瑞一夜。 第二天，女孩们手牵手说要去院长那里举报梅瑞。她们当然也邀请奥拉了，不过因为八号的缘故，奥拉没有去。身为一号，她可不想八号被赶出去。 晨祷结束后，梅瑞教导格蕾丝做着一些简单的洒扫工作。奥拉远远地观察着她们，几番犹豫之下，还是跟多伊尔阁下报备了这件事，“阁下，您觉得梅瑞是真好心还是有所图谋？要是她发现能够通过八号控制您，那岂不是……” 事实上她想说要是八号爱上梅瑞，那么精神上共感的她们和多伊尔阁下又该怎么办？可她不敢直言，要知道对于一个强大的海妖来说，爱上一个人类简直是诋毁，是亵渎。 奥拉犹豫言罢，那边多伊尔听后只应了一声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下午，多伊尔阁下派人召见了梅瑞。 那时梅瑞弗林正在院长办公室接受批评。 说是批评，两三句的功夫就成了梅瑞的独角戏。她实在太牙尖嘴利，说正因为她信仰上帝，才不能放任那个孩子不管，“圣经说你们要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了你们。院长若担心我打扰她人休息，那么我自愿换房，搬去无人居住的地下室。”说得确有其事一般。 如此一来，院长反倒更加欣赏她，“我的孩子，你的心地实在太善良了，别人不懂，我如何能不明白你，可地下室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说着，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陈旧的钥匙递给她，泪眼婆娑握着她的手道：“愿主的爱指引你。” 梅瑞也望着院长，“阿门，愿主的恩宠与您同在，也求您继续为我指引方向。” 今天轮到奥拉值日，午后，她和几位室友一起收拾凌乱的餐桌，地下室入口就在餐厅西南角，心不在焉之际，奥拉看见梅瑞弗林进入了那扇不曾打开过的门里。 她没有去过下面，听说很脏很暗，还有各种老鼠虫子。奥拉立即给室友递眼色，室友显然也注意到了，但只有心软的玛丽露出了愧疚之色，觉得都是她们才会害得梅瑞小姐如此遭罪。 多伊尔庄园的管家便是这时上门的。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坐着一辆昂贵的马车出现在修道院门口。马车是那么高大，刷着晶亮的清漆，奥拉望着，心里不住忐忑起来。 万幸的是，梅瑞小姐终究是平安回来了，只是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叫人匪夷所思的愤怒与坚毅，又发生了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