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北魏来人
第二十九回 北魏来人
沈修广踏入指挥使府,步履沉稳,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府内庭院深深,青石板路两侧的松柏挺拔如剑,枝叶间透下的光影斑驳陆离。 云峥早已在正厅等候,一袭墨色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神色淡然如水。他端坐于主位,手中握着一卷未读完的书简,见沈修广入内,便轻轻放下,起身相迎。 两人分宾主落座,茶香袅袅,氤氲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却掩不住厅内隐隐的肃杀之气。 云峥对沈修广的感情,复杂得如同一团纠缠的丝线,难以理清。他欣赏这位少年将军的才华与气度——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统领千军万马,屡立战功,威名远扬。沈修广的锋芒与魄力,正是云峥心中所向往的将帅之风。然而,这份欣赏却被另一种情绪所笼罩,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受。 他父亲云霆常年驻守军营,寄回家的书信中,除了对母亲的关切与叮嘱,便是不厌其烦地夸赞沈修广。字里行间,满是钦佩与推崇:“修广将军年少有为,用兵如神,实乃我辈楷模。”“今日见修广将军cao练兵马,其气势如虹,令人心折。”这些话语,如同一根根细针,悄然刺入云峥的心底。 他并非嫉妒,却也难以坦然接受。父亲对沈修广的赞誉,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出云峥心中那份未曾言说的渴望——他也希望自己能成为父亲眼中的骄傲,而不是永远被拿来与沈修广比较的对象。这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在面对沈修广时,既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敬意,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疏离。 此刻,云峥望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心中百感交集。他端起茶盏,借氤氲的茶香掩去眼中的情绪,淡淡道:“沈将军年少有为,家父常提起你,赞不绝口。” 沈修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云将军过誉了。他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我不过侥幸立了些微功,不足挂齿。” 云峥低头抿了一口茶,茶味苦涩,却不及他心中的复杂滋味。他放下茶盏,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深邃:“沈将军不必自谦。不知,沈将军此来,可是为杜镇海一案?” 沈修广点头,神色郑重:“正是。杜镇海一案,不知你有何高见?” 云峥抬眸,与沈修广的目光相接,淡淡道:“此案蹊跷甚多,凶手行事诡谲,非寻常人所为。沈将军远道而来,想必已有线索?” 沈修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错。我副将陈锋前几日亦遭毒手,死状与杜镇海如出一辙——胸腹间刀痕成星图,刀柄上刻有半枚星纹。此等手法,绝非寻常刺客所能为。我怀疑,此事背后有北魏的影子。” 云峥闻言,眉梢微动,指尖轻轻敲击案几,似在思索。片刻后,他缓缓道:“北魏近来屡犯边境,若真与此案有关,恐非小事。沈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已潜入平阳,意图不轨?” 沈修广目光凝重,沉声道:“正是。北魏狼子野心,向来善于暗中布局。若他们已渗透至平阳,只怕不仅是为了刺杀杜镇海或陈锋,更有更大的图谋。此事需得你我联手,方能防患于未然。” 云峥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沈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会加派人手,彻查城中可疑之人。至于北魏的动向,还需仰仗将军的边关情报。” 沈修广点头,语气坚定:“情报之事,我自会安排。不过,杜镇海此案还需速速查明,迟则生变。” 云峥遂决意与沈修广携手合作。云峥担起城内侦查之责,着重筛查可能与北魏暗通款曲的可疑分子;沈修广则凭借边关的情报网络,追踪北魏刺客的行迹。 沈修广离开指挥使府后,云峥即刻召集得力干将,逐一分配任务。他神色冷峻,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杜镇海一案牵涉甚广,务必仔细搜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众人领命,迅速行动。 云峥亲自带人潜入杜镇海府中。府内一片寂静,唯有风声穿过回廊,发出低沉的呜咽。他径直来到杜镇海的书房,书房内陈设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案头一卷书简展开,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匆忙离去。 云峥的目光在房内快速扫视,忽地,他注意到墙角的一堆余烬。他蹲下身,仔细拨开灰烬,一封烧得残缺不全的密信残片映入眼帘。纸边焦黑,中央却依稀可辨“北魏”二字,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云峥心中一凛,眉头紧锁,低声自语:“难道真与北魏有关?” 他立即派人暗中观察杜府内人员的动向。经过几日的盯梢,他们注意到府中的一名叫柳絮的侍女行踪诡秘。她常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开府邸,独自前往城西一条幽僻的小巷,行迹鬼祟。 与此同时,据属下来报,案发当晚,杜府中有人目睹柳絮与一名神秘男子有所接触。那男子身形高大,面容隐于斗篷之下,举止颇为引人怀疑。云峥得知此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即下令,将柳絮秘密捉拿至指挥使府,准备亲自审问。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摇曳的昏黄烛光在石壁上投下了跳跃的阴影,空气中充斥着霉腐与铁锈的气味。 柳絮被粗麻绳紧紧捆绑在木椅之上,脸色苍白似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唇瓣微微颤动,却始终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云峥站在她的面前,身姿挺拔如同苍松,墨色长袍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加冷峻威严。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柳絮,若你清白,我自会洗脱你的嫌疑。但若你执意隐瞒,后果恐怕非你所能承受。” 柳絮听闻此言,身体轻轻一震,却仍旧紧闭牙关,拒不透露半个字。 云峥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转身对身后侍卫挥了挥手,语气冷淡:“施以刑讯。” 侍卫应声上前,将柳絮从椅子上拖起,绑在了刑架之上。架上陈列着各式刑具,铁钩、长鞭、烙铁,令人触目惊心。柳絮看到这些,脸色愈发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 云峥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冰冷:“我再问你一遍,那名男子是谁?密信所载何事?” 柳絮仍旧摇头,声音虽微弱:“奴婢……奴婢确实不知……” 云峥不再多问,举手示意。侍卫举起浸满盐水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柳絮身上。鞭声在静寂的地牢中异常刺耳,柳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说!”云峥的声音如同寒冰刺骨。 侍卫再次挥鞭,一道道鞭痕交织在柳絮背上,鲜血渐渐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惨叫声在地牢中回响,令人不寒而栗。 直到第十鞭落下,柳絮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地哭喊:“我说!我说!求大人开恩!” 云峥举手止住侍卫,走到柳絮面前,目光锐利如刀:“那名男子是谁?密信之中,究竟是何内容?” 柳絮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奴婢……不知那男子身份,他自称魏风。密信内容……奴婢未曾敢看,只知杜大人阅后,面色骤变,连夜召集心腹商议……” 云峥眉头紧锁,意识到事情远比预想的复杂。他对侍卫吩咐:“将她暂押此处,严加看守。”侍卫应声解开柳絮的束缚,将她带离审讯之室。 柳絮被带走时,脚步蹒跚,回头望了云峥一眼,眼中充满恐惧与乞求,似在寻求一线生机。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地牢长廊,只余几声低泣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