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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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陆院士下午好，请坐。” “下午好，叫我陆舟就可以。” “那这种一下，我叫您陆先生吧，我准备一下马上开始，麻烦您配合了。” “应该的。” “陆先生，请回忆您今天从早上开始的日程。” “六点起床，七点在书房开始工作，十一点王鹏来送午餐，三点半坐上车来这里。”几乎毫无停顿的。 “是确切时间吗？还是只是约指。” “确切时间。”笃定的。 “还记得早餐和午餐的内容吗？” “小笼包和豆浆。烤rou拌饭。” “听说您非常热爱这些食物，会偶尔变更一下食谱吗？” “那家小笼包店不开门的时候王鹏会给我带牛rou面，午餐和晚餐不会——饭局时候除外，金陵大学的食堂一直有供应烤rou拌饭。” 2. “王鹏中尉，感谢配合参与关于陆院士的心理评估，我相信您不会有所遗漏，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了。” “好。”军人紧贴大腿的拇指轻微颤动了一下，迅速复位。 “您觉得陆院士在生活上表现得怎样？” “他没有生活。几乎没有。” “嗯......但根据记录显示陆院士的生活是非常规律的，在非‘闭关’期间甚至有晨跑的习惯。人缘不错，家庭关系和睦。” 无声的叹气。 “那不是......不是生活。” “能详细说一下吗？” “精确到分钟到秒的规律，对安逸没有一丝一毫的贪恋，健康到......刻板。” “但据我所知这些您也能做到。” 军人的肩膀垮了一点。 “他人缘很好，但从不主动维系，如果不存号码第二次他甚至认不出是谁。” “呃，天才的科学家们总是有些难以理解的怪癖的，陆院士相对而言已经很正常了。” “是的，他很正常，正常得像......” “像台定时保养运转的机器？” “......” “抱歉，您继续。” 轻微地摇头。 3. “陆先生，您近期有什么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吗？比如愤怒、悲伤、激动、喜悦都算。” 显得有些诧异，思考了一会。 “将猜想证明为定理的时候。” “开学术报告会的时候不会吗？据我所知您不久前才开了一场很重要的报告会。” “不会。”摇头，“当我证明完的时候，它就无法再给我带来乐趣，除非被哪一位同行找出漏洞和不严谨之处，可惜的是这种情况迄今为止都没有发生过。” “......那，负面情绪一类的呢？” “你指什么？” “......意思是完全没有吗？” 笑。 “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而且交际圈比较封闭吧，反正确实没有。” 欲言又止。 “那下一个问题，情感方面——我指的不是狭义的。” “我明白，亲人朋友都挺稳定的，如果有需求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帮一点，父母已经退休，身体健康。还有男朋友......请组织放心，我和王鹏都是负责任的人，肯定会互相负责到底的。” “......以下这个不是问题，但我真的很好奇，陆先生可以选择不回答。” “唔，你先问，我再考虑回不回答，太私人的肯定不行。” “您为什么会喜欢上王中尉？” 沉吟了一会。 “我不知道。嗯......就很自然而然，你爱你的父母，亲近你的家人。虽然这么说很不严谨，但就像有些不证自明的基础公理。” “您真的很会说情话，陆先生。” 4. “社交缺失，兴趣狭窄，行为刻板，您是这个意思吗？” 沉默。 “我想您应该听说过，阿斯伯格综合征。” 仍然沉默，手贴合的位置移动了一下。 “或许您......对他日常的正常表现已经有所猜测，可以告诉我吗？” “......模仿，无意识的模仿。”艰难地。 “鹦鹉学舌？唔，我的表述不太精确。医学界普遍认为，阿斯伯格综合征的男性发病率要高于女性，但从生理角度来讲并不合理，仅仅是因为——女性更善于伪装。以陆院士的智商，幼年时就自发地趋利避害模仿情感也确实......合理。” 停顿了一下。 “......我猜您对于那些生活细节只是觉得异样，毕竟您不是医生，具体的怀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开始回应我。” “回应您的......情感？” 点头。 “抱歉，这个问题如果过于尖锐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停顿。 “您确认陆院士回馈给您的爱是模仿您的吗？” “确认。” 5. 夕阳沉下钟山，颜色的晚霞侵染了半边天幕，另一半蓝得尚且清浅。丛枫猎猎，像是落了火，烧了满山不熄。 王鹏站在露台，抽烟，指尖一点火光明灭，烟蓬蓬松松地散开一片。 “王鹏，你出来得好早。” 熟悉的清朗嗓音在身后响起，他条件反射地掐灭了烟头，吐尽：“嗯，外面冷，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