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二十四（下）

    19.

    陆舟似乎永远都不明白自己有多重要，远不只是一位学者或者工程师，也早就不是一个国家所能局限。

    但当王鹏发现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行政级别的时候，意识到，他或许只是不在意。

    就像他根本不在意获得的荣誉、奖项和金钱一样。

    陆舟一直是一个纯粹的学者，他拥有的一切都目的明确，为了科研，只是科研。

    无论旁人如何说他学阀，能说服他的只有真理。和他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其他可能会骗你，但数学不会。

    ——其他人可能会骗你，但陆舟不会。

    即使再随性，归根结底陆舟也是一个坚信必然和概率学的唯物主义者，做的最没把握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挑明心意。

    王鹏从后视镜看了眼在后座抱着电脑看得专心致志的陆舟，忍不住傻笑。

    可谁能拒绝他呢？

    20.

    王鹏现在很慌。

    王鹏现在慌得一批。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见陆舟的父母他都很慌，遑论他一个多月前刚拱了这两位老人家的儿子。

    陆邦国奇怪地看着在自家沙发上坐出军姿半个小时没变的王鹏，小声问陆舟：“他这么坐不累吗？”

    陆舟憋笑：“没事，他身体素质好，随他去。”

    21.

    最后王鹏也没敢在陆舟家吃晚饭，堪称落荒而逃。

    但仅仅是原因之一而已。

    王鹏从兜里掏出烟盒，叼着，没点着。

    陆舟活得太累了，离得远的只看见那些耀眼得过分的光芒，除了羡慕只有仰望，而他站在最近的地方，只想让他放下一切工作，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但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允许他停下来。世界在等他的成果，陆舟也不会甘于等待，更不会在这个年纪就注重养生，当一面活得长长久久的旗帜。

    陆舟从来没有过假期，哪怕春节也一样，他已经几年没回过家了，上一次见到家人还是在那次出事的医院。

    而那间只有别墅一个角落大的屋子，浮动的是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浓油赤酱，不空旷，也不拥挤，但足够热闹。陆舟看不见自己眼底融化开的、掩不住的笑意，与工作时的专注并不相同。

    临走前他对陆舟说感谢他的付出，但从陆舟的眼神能看出来，他并不以为然甚至还有点想笑。

    是这样一个人。

    他掏出手机，给陆舟发了条信息：别工作了，有的是时间，陪陪家人吧

    陆舟的消息回得很快：知道了（笑）

    22.

    陆小彤又输了一把农药，正翘着脚给电视机换台，身边的沙发忽然陷下去一块。

    她惊得手里的薯片差点掉了下来，目光在陆舟和他的房门间徘徊：“……哥？”

    陆舟按了按眉心，不客气地抢过遥控器换了个台，听新闻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吹自己，舒服地眯起了眼：“怎么了，我还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陆小彤放下零食袋：“遥控器还回来！”

    23.

    陆教授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身边到底发生过多少谍战剧情，因此王鹏到他身边后身手不仅没有退步，还多了很多次“还能这么玩？”的经历。

    ……毕竟，人类开起脑洞来，是不受限与现实世界的。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王同志不用与另一用途的女间谍们斗智斗勇，爱老哥都曾经有过与苏联女间谍的avi，换成陆舟就变成了——

    黎曼Zeta函数.avi

    不用放种子，能上传教育网的那种。

    国安的朋友们笑晕在监控室。

    24.

    偶尔谍战片会升级一下。

    如果诽谤国家英雄只是拘留十五天，那间谍罪，可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了。

    王鹏打通了陆舟的电话：“我是来延长假期的……我可能，还得两天左右才能回金陵。实在抱歉，这几天得麻烦杨中尉继续代劳了。”

    陆舟笑了笑，也不在意说道：“那行吧，你忙你的。”

    “嗯，”王鹏郑重点了下头，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似乎有点问题，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纠正道，“我是休假……不忙的。”

    磁信号与电流合成出一声略有失真的轻笑。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吧。”

    说罢，陆舟笑着靠在了椅子上，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王鹏挂掉电话，无奈地看了眼屏幕。以陆舟的智商，有些事情不认真瞒的确瞒不住。

    不过，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他收起收起手机，枪械在手中完全贴合的感觉一如既往的熟悉。这种任务交给他纯属大材小用，但他是自己申请的。

    王鹏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露出一个带着点戾气的笑：“收网。”

    黑色的衣角在行走间划过一个刀锋般锋利的弧度。

    25.

    陆舟第一次直观地体会到王鹏的实力实在游轮上乌龙般的恐怖袭击。

    他从不避讳向王鹏展示一些明显超出时代的黑科技——反正他搞出来的还少吗？

    解决了定位问题后，对王鹏而言，剩下的就没有问题了。

    八个武装恐怖分子而已，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的笑容是一种不同于往日内敛的锋芒毕露，杀气仅露出一丝，也凌厉得刺目。

    监控那低劣的像素也掩不住王鹏那行云流水般动作的从容与威力，并不华丽也无赘余，数学公式一样简洁而充满美感。

    当晚，心血来潮的陆教授半夜翻墙回国搜了搜x点的都市兵王文，并失望于人类的无知。

    26.

    王鹏与陆舟的关系稳定了数年，没有一点下滑的迹象，于是王鹏将准备已久的材料——两人份的交了上去。

    他以为自己会很忐忑，但其实没有。

    王鹏很清楚陆舟的重要性。

    没有人能阻止他研究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能影响他爱谁。

    即使组织部再震惊于：让你照顾人给照顾到床上去了？！或者安慰自己：好歹终身大事解决了，还是绝对的自己人，连政审都早过了的那种。

    ——都没有用，最多通过以下材料再推动以下法案，省得陆教授还要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去结婚。

    27.

    无数人曾经畅想过的陆神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是王鹏手里的烟、陆舟的烤rou拌饭和可乐。

    看起来不那么健康，但当事人都乐在其中，并且——

    旷日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