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断片

    第十二章：

    沈郁柠悠悠转醒，只觉脑袋像是被一团棉花塞满，昏昏沉沉的。她下意识动了动身子，却惊觉自己已然换上了舒适的睡衣，脸上的妆容也被卸得干干净净，正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家柔软的床上。

    她的大脑好似一片混沌的迷雾，记忆的片段七零八落，怎么也拼凑不起来。昨晚最后的画面，仅仅停留在苏昱珩和沈砚泽带着自己踏入贵宾室的那一刻，之后的一切，就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郁柠满心疑惑，带着一脸的迷茫缓缓下了楼。刚走到楼梯转角，餐厅里便飘来了阵阵早餐的诱人香气。王妈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将一份份精致的早餐摆上餐桌。

    沈郁柠刚露面，王妈不经意间抬眼看到她，手中的餐盘差点没稳住，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小姐，你的嘴怎么肿成这样了？”

    王妈的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剧烈的被食物呛到的咳嗽声传来。沈郁柠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沈砚泽正背对着她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此刻的他，面色涨红，正手忙脚乱地端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水，试图缓解被呛到的难受劲儿。

    沈郁柠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嘴唇传来一阵麻麻肿肿的异样感。她下意识地刚要伸手去摸，王妈赶忙制止道：“小姐，别摸，我这就给你找点药膏来。”说罢，便匆匆转身去寻药膏。

    沈郁柠有些恍惚地走到餐桌旁坐下，随手拿起盘子里的贝果，正要咬上一口，一碗颜色深褐的液体突然被推到了她的面前。

    “先喝这个，醒酒。”沈砚泽头也没抬，声音低低地说。说完便继续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只是那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颤抖。

    “哦……”沈郁柠应了一声，乖乖地端起碗，一饮而尽。喝完后，她皱了皱眉头，似乎还在回味那醒酒汤的味道，紧接着，她突然抬起头，看向沈砚泽，迟疑地问道：“昨晚……”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刚一出口，沈砚泽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嘴里正喝着的咖啡瞬间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溅落在空气里。

    沈郁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沈砚泽那瞬间涨得通红的脸，实在是不懂今天早上他怎么这般一惊一乍，动静连连。她指了指自己肿起的嘴唇，一脸无辜地问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这嘴……是撞到哪里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的恢复速度有所不同，沈砚泽睡醒后，嘴唇看起来就非常正常，当然实际上，他昨晚一整晚都辗转反侧，根本没合过眼。

    沈砚泽赶忙拿起餐巾，慌乱地擦了擦嘴角，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后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说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这就是断片吗？好神奇。”沈郁柠双手托着脸，歪着头，脸上满是新奇的表情。

    沈砚泽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且怪异，只见他刷的一下突然站起身来，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由于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整理，几缕刘海随意地耷拉下来，恰好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你怎么怪怪的？”沈郁柠不解地看着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

    沈砚泽依旧没有回应，只是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餐桌。王妈拿着药膏，刚好与他擦肩而过。看到沈砚泽那副表情，王妈也是一脸的困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

    午后，沈郁柠正趴在床上翻看着手中的最新刊杂志。忽然，手机屏幕冷不丁地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好友申请的通知。

    映入眼帘的，一个颇为独特的头像——一幅无画画框，简约却又透着几分神秘。

    再看昵称，是“Elio   S.”   。

    乍一看，沈郁柠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盯着那画框头像多看了一阵，就猛地想起，这可不就是苏昱珩嘛！于是，她嘴角微微上扬，轻点了“通过”按钮。

    几乎就在通过好友申请的同一瞬间，消息框里迅速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Elio   S.]：哈啰郁柠，睡的还好吗？头还痛不痛？

    后面还紧跟着一个可爱的小狗从墙后面探出头来关心的表情。

    沈郁柠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思索片刻，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舞动。

    [柠萌不萌怪我咯]：好多了，多亏你找地方给我休息。

    很快，对方又发来一个小狗举着两颗小心心的可爱表情，沈郁柠看着这个表情，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输入。

    [柠萌不萌怪我咯]：我昨晚有撞到哪里吗？

    发完后，她盯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不一会儿，一只小狗歪着头，满脸写着不解的表情发了过来。

    沈郁柠看着这个表情，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于是，她回复道：“嗯好吧…没事。”发完这条消息后，她便把手机放在一旁，随手又拿起了刚刚放下的杂志。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手机却一直没有动静。沈郁柠等了好一阵，见对方都没有回复，便渐渐放松了注意力，刚要彻底专心去看杂志时，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今天有安排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餐厅很棒，要不要一起？”

    沈郁柠放下杂志，想着今天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柠萌不萌怪我咯：Ok！

    ·

    沈郁柠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那家预定好的餐厅。

    她刚一踏入，就看到了苏昱珩的身影。苏昱珩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他正专注地看着菜单，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与沈郁柠交汇，脸上立刻浮现出爽朗的笑意，抬手轻轻招了招。

    接着起身，帮她拉开椅子，“你来啦，路上没堵车吧？”沈郁柠坐下，“挺顺的，没堵。”

    服务员递上菜单，两人一边点菜一边闲聊。苏昱珩的声音清新悦耳，“这家餐厅是一个世交的哥哥开的，招牌菜我都尝过，味道很不错，你可以试试。”沈郁柠点头，“好呀，听你的。”

    菜陆续上桌，沈郁柠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嗯，真的很好吃。”苏昱珩看着她的反应，笑意加深。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两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二人聊到过往生活，才知道苏昱珩之前经常在欧洲生活，两边来回跑。最近打算回国好好待着了，9月开学就会去博雅上课。

    沈郁柠惊喜地说：“哇，这么巧，我也在博雅，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苏昱珩眼中闪过几分期待和笃定，“是啊，没想到这么有缘。”

    沈郁柠又问：“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呀？”苏昱珩说：“我们是马术课的同学，挺聊得来的。”沈郁柠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吃过饭后，两人漫步在街头。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脸颊。商业街的灯光流光溢彩，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苏昱珩双手插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终于，他停下脚步，看着沈郁柠，开口道：“郁柠，我想问问你和你哥哥的关系怎么样？”

    沈郁柠微微一愣，她能感受到对方真诚的关心，于是实话实说：“说实话，哥哥小时候很讨厌我，长大后虽然好一点了，但还是很冷漠。我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家里，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苏昱珩沉吟一声道：“不会啊，我觉得他挺关心你的。你昨晚喝醉后，他一直守在你身边，形影不离的。”

    沈郁柠苦笑着摇摇头，“那是因为我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爸爸不会放过他而已，并不是真的关心我。”

    苏昱珩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你哥哥他……没胁迫你做什么事吧？”

    沈郁柠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胁迫？那倒不至于……”

    苏昱珩伸出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后凑近了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郁柠，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你都可以找我，不要害怕。”

    沈郁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沈郁柠。”

    两人还保持着这个动作，同时转头。只见沈砚泽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略带亲昵的举动。